“王妃跟二弟,尚在都城。”
晋滁没有当即跟上, 只是掀眸面无神采的朝四周扫了眼。随即抬手摘了头上孝帽, 又直接抓了身上麻衣扯下,顺手掷向了那棺木, 而后大步朝驿站走去。
驿站里头的院子铺着石板, 只是现在石板上血迹未消,还蜿蜒了几道血迹斑斑的拖痕, 一向延长到两旁的竹林内。
晋滁接过酒杯直接抬头喝尽,而后顺手扔过,任由那空杯盏滚在光滑的案面收回转动的声响。
便是这些年他装疯卖傻没有太傅教习学问,却也知,夷族向来据北而聚,逐水草而居,何曾有过坐船南下的时候?
光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四周将士纷繁低头遁藏。
哪个都知这档口立太子的事最为紧急,可关头是,要立哪个?提起这事,众朝臣内心就忍不住一阵发凉。
路边官道上则驻扎着千万士卒, 金戈铁马, 气势如虎。
镇南王挑眉:“如何瞧着,我没死,你反倒绝望了?”
那人也披麻带孝, 只是里头战衣倒是穿戴末等小卒的款式, 现在他见晋滁朝他看过来, 就从将士中走出, 至晋滁面前, 抬手拍拍他的肩。
晋滁没有吃惊,或许早在皇太子蹊跷暴毙那日起,他就模糊推测了他父王的滔天野心。
镇南王面色一收:“而后你不是我儿,只是我军中一将。去前立军令状,若事有差池,铡刀无情!”
镇南王亦饮过酒。
镇南王未应,晋滁却抬眸定定看他:“皇太子是在仪贵妃宫里被人毒害。仪贵妃宫里有如铁桶,除了亲信之人,没人能在炊事上做手脚。要说能等闲被个二等宫人得了手暗害主子,儿子是一万个不信的。”
虽不知幕后黑手是谁,也不知会有何目标,可他感觉,罢休一搏,指不定还能搏出条后路来。
炊事从做好到端上来入主子的口,光试毒的就不下五人,要胜利暗害到主子,岂是个戋戋二等宫人能做到的。非亲信之人不成。
“老子说他们在哪,就在哪。说他们往南窜,他们就得往南窜。”
现在圣上瘫在床上,别说动一动抬手批复奏章了,就是话都说不清楚。没等含混的说两个字,涎水就直往外淌。
吴耳就问:“王爷何故发笑?”
朝中重臣前来养心殿看过圣上以后,无不面色发沉。
镇南王瞧在眼里,不点破,只做未察的抓起案上酒壶倒满了两杯酒,直接将此中一杯递他。
永昌二十年刚至,还未等大年月朔这日畴昔,在病榻上苦苦熬着的圣上,没熬过这日,双眼一闭,放手人寰。
说到这,他抚着下颌粗硬髯毛点点头:“将来会给她选个好驸马,年青力壮的,又漂亮又知心,想必也就能抚平丧子之痛了。”
却未接他父王的话,反问道:“仪贵妃宫里的王寿,但是父王的人?”
因为五皇子的事,圣上受了刺激,中风了。
两江地区夙来驻扎重军,当属朝廷要地,现在那晋世子与那两广军队夹攻所谓夷族于两江,实在令民气中不安,也难怪太子大怒了。
他不想做这棋盘的棋子,但是,他已无路可选。
镇南王叹道:“要怪,就怪他生在皇家罢。”
而此事的幕后黑手,他们感觉,当属那哑忍冬眠多年的四皇子莫属。
特别是七皇子的死,更让他减轻了这个猜想。
当然,前提还是要圣上亲身任命方是。
镇南王大喝一声好,用力拍拍他的肩:“好儿子!”
让人毫不思疑,胆敢私行踏出外头半步,定会骸骨无存。不管你是贤孙,还是孝子。
晋滁收回目光, 脚步未停的径直步入堂内。
继五皇子出了不测后,他们本欲筹议推举最小的七皇子上位,可没等他们将事情付诸实施,七皇子当天就不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