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林苑的眼泪像失控了般,止都止不住。
硝烟四起的城外,现在敌对两边临时寝兵。
孩童见到城下的人,立马大声哭求,凄厉的声音传的很远,足矣令城下的人听清。
“王爷?但是王爷?!”
她忍不住摸出那小银镯子放在手里紧紧攥着,好似这般就能让她内心安稳些。
但是她大病初愈,身虚体弱,刚走太长街时就已经喉咙生烟,双腿抖得迈不开步来。
“懔遵军令!”
还稀有百幡旗高竖,红色旗面随那凛冽北风猎猎作响。其上书‘端慧’二字, 是为那已故皇太子的谥号。
“林氏,仁以既然给了你放妻书,你便不是我符家的人。你走吧,不必留下来与我们一道。”
说完,也不等林苑回应,直接擦了眼,抓着白绫冲进了屋里。
京郊十余里处,驻扎着百万雄师。
晋滁转头,沉声叮咛亲兵:“拿纸笔来。”
“呸!”符居敬瞋目唾道:“民贼!老狗!本官堂堂正正的人,岂会向狗屈膝!”
郑氏哆颤抖嗦的说着,本来素净的面庞现在煞白了一片。
没有椅子倒地的声音,没有下人哀嚎的声音,也匕首划破颈项的声音……唯独长风扫过落叶,收回擦地的哗啦声。
林苑就不再劝了。
“没试过焉知不可?”
她晓得,她上前劝说也是无济于事。
“既为主帅,那依你来看,破城需用多长光阴?”
“大哥!大哥救我――”
晋滁点头。抬眼往城头上的凛冽浩气的官员那看了眼,而后抬手一挥,喝道:“尽力攻城!”
林苑忍不住痛哭失声。
“鸣鼓进军,攻城!”
圣上,就义了。
孙氏面色安静的扫过他们:“如果不想随符家尽忠,能够就此分开。”
郑氏哭声更大。
她单手蒙着眼睛瘫坐在桂树前,回想着在符家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欢乐的,哀痛的,争论的,欢愉的,笑闹的……明显那些旧事好似昨日,历历在目,为何转刹时就成了现在家破人亡的惨景。
黄罗帐顶的主公帐幄外, 传来亲兵的一声通报。
到当时,符家不管男女长幼,一概就义。
约莫两炷香的时候,镇南王打马从火线过来,晋滁就表示他昂首往城墙的方向看。
模糊的鸣鼓声传来,林苑微颤了双手,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声,可见城外的战况是多么的狠恶。
“好!”镇南王喝采一声,抚掌道:“待城破那日,我亲身为你庆功!”
“父王!父王救救辰儿,辰儿不想死啊――”
林苑回抱过她,目光渐为腐败:“但我更怕无谓的灭亡。弟妹,既然怕那就不要死,到时候跟我一起逃,指不定能逃出条活路来。”
旗号蔽日,灰尘遮天。
现在细心一瞧,晋滁蓦地直了脊背,眸色又凛又冷。
悲戚的大哭声传的很远,却传不到远在城墙上誓死抗敌的官员耳中。
“看看,光是五门道就如此旖丽绚彩,更何况那城内,那皇宫。”
城墙上那官员戟指瞋目,指着他劈脸盖脸的一阵怒骂:“民贼晋逊,豺狼脾肺,虎狼心胆,诽谤君王,冒渎圣躬,为私欲至万民涂炭,乃国之大贼!死不敷惜!祖宗前辈,后代子孙,皆因你而蒙羞!还不快快绝壁勒马,省的让世人唾骂千古!”
都城大乱。
“由他。”语罢,挟戟骤马,大声大喝:“众将士听令,随我杀进城中!”
晋滁的亲兵见了,忍不住道:“将军这……”
从丧钟敲响的第一声起,孙氏就将全府人都调集在院中。她很清楚,就义的时候就要到了。
八十一声,是帝王驾崩的丧钟声。
枪刀森布,严整有威, 中军高竖一面白旗,其上‘代天讨逆’四个字鲜明夺目,杀意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