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踏道上城头的官员身着绯色官服,是刚被任命的守城大将。现在他手指那女人孩童,凛然喝问。
坐在高大的战顿时,晋滁抬头看过,兜鍪下的狭长眸子眯了眯。
镇南王用力眯着眼看,问了句:“谁那是?”
她单手蒙着眼睛瘫坐在桂树前,回想着在符家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欢乐的,哀痛的,争论的,欢愉的,笑闹的……明显那些旧事好似昨日,历历在目,为何转刹时就成了现在家破人亡的惨景。
晋滁转头,沉声叮咛亲兵:“拿纸笔来。”
“朝廷主力雄师一破, 剩下的就只待攻城了。”
这些天里那些守城的主将换了一茬又一茬,让人看得也麻痹了,刚就没太多在乎。
晋滁的亲兵见了,忍不住道:“将军这……”
这话让林苑当即落了泪。
她要出城,她要奔出条活路来。
没有椅子倒地的声音,没有下人哀嚎的声音,也匕首划破颈项的声音……唯独长风扫过落叶,收回擦地的哗啦声。
未时正刻一到,主帅披挂上马,金色兜鍪下的双眸望向都城五门道的方向,不带任何情感。
郑氏也哭着拿过一条白绫。在进屋前,她俄然愣住,手抓着门框转头,抽泣着对林苑道:“嫂子,我最爱吃卤鸡,若你当真能搏出条活路来,那请逢年过节时别忘了我……只要半只就够了。”
孩童见到城下的人,立马大声哭求,凄厉的声音传的很远,足矣令城下的人听清。
到当时,符家不管男女长幼,一概就义。
“弟妹――”
镇南王从舆图前回身, 道:“出去。”
“林氏,仁以既然给了你放妻书,你便不是我符家的人。你走吧,不必留下来与我们一道。”
城墙上那官员戟指瞋目,指着他劈脸盖脸的一阵怒骂:“民贼晋逊,豺狼脾肺,虎狼心胆,诽谤君王,冒渎圣躬,为私欲至万民涂炭,乃国之大贼!死不敷惜!祖宗前辈,后代子孙,皆因你而蒙羞!还不快快绝壁勒马,省的让世人唾骂千古!”
说着就拍拍晋滁臂上的麒麟肩兽, 表示与他一同出帐。
从丧钟敲响的第一声起,孙氏就将全府人都调集在院中。她很清楚,就义的时候就要到了。
“不成能的嫂子,太难了,我们俩个弱女子……若一个不慎被发明,即便没被拉去砍头或正法刑,也是被打入教坊司的。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孙氏又看向世人:“桌子上有白绫,有鸩毒,有匕首,你们自行挑选罢。”
林苑几欲伸脱手去,几欲要上前抓扯住郑氏,想要对她说,既然怕就别死了,跟她走,去拼条活路来。
账外亲兵掀了门帷, 镇南王与晋滁相携走了出来,转向都城正门的方向, 远远了望着。
这一日,符家满门命丧于此。
“晋贼,你睁眼看看城墙上的人是谁!”
郑氏哆颤抖嗦的说着,本来素净的面庞现在煞白了一片。
京中百姓有躲在家中闭门不出的,也有拖家带口想趁乱逃出都城的,街面乱哄哄成一片,儿唤爹娘声,爹娘唤儿声入耳不断。
现在,她也只要这一个念想了。
但是她大病初愈,身虚体弱,刚走太长街时就已经喉咙生烟,双腿抖得迈不开步来。
这是郑氏的道,也是符家满门的道。
“符某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中不愧君王百姓!身后亦不愧泉下翁!符某纵死无悔!”
此言一出,氛围中蓦地一寂,接着模糊传来些压抑的抽泣声。
可朝廷现在已经自顾不暇,又哪不足力去禁止。
却无一人,提出分开。
号召吴耳将他千里眼拿来,镇南王看了好一会, 啧啧叹声不已。
黄罗帐顶的主公帐幄外, 传来亲兵的一声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