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主殿鼓噪了半宿,直至太爷靠药物减缓了头痛再次入眠,方再次安静了下来。
晋滁枯涸的双目,直直盯着中间侍卫双手托着的宫装上。那宫装上有污泥,有血痕, 有水泡坏的陈迹,也稀有处刀割破的陈迹。
日子如水普通的划过,不知不觉,春与夏皆从指间划过,时候来到了建武四年的玄月。
朝堂上不乏经历两朝的老臣,自有能认得出来堂下跪之人的。那竟是那故长公主、懿德皇后昔年身边最信赖仰仗的宫女,云姑。
不是没推测经那事以后,太子与他们必将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待朴重面太那毫不粉饰的杀机时,这来自一国储君的凛冽杀意,当让他们没法做到安之若素。
此行的起点是江南。据商队的人说,若快的话年前就能到,慢些那得来年了。
太子咄咄逼人的语气让殿内氛围随之一窒。
晋滁站直身,直视御座上的人:“敢问圣上给林良娣宣的何旨?”
自此过后,他们愈发果断不移的朝陈王步队背叛,乃至不遗余力的拉拢其他朝臣,不吝代价的为陈王的权势增砖添瓦。为他们明白,一旦陈王将来败下阵来,其他朝臣的运气多少他们不知,可他们二人的运气绝对是钉死的,必死无疑。
说到这,小主子瑟缩了下,心有戚戚焉。
又过了五日, 有船家在某处河底打捞上一件被河水泡烂的女子衣裳另有一只绣鞋, 经辨认这衣裳款式的确是出自太府。卖力打捞的官员不敢担搁, 立即快马加鞭的将这些送到太府上。
晋滁再一次的从恶梦中惊醒,满头盗汗,双拳攥近骨裂。浑浑噩噩盯着乌黑的帐顶好久,头部两侧开端突突跳了起来,狠恶的锥痛如同重物击打,难以忍耐的痛让他面色扭曲起来。
圣上惊奇:“你这是在诘责朕?那林氏女不知廉耻,单单是勾引储君这条,就是极刑,你莫非不知?”
晋滁看着那血淋淋的腿,又看向那刀痕遍及的宫装。
圣上接过太子奏表,翻了翻后,阖上。
“娘娘――”田喜一眼就看出了那衣裳恰是当日林苑穿那件, 当即就噗通跪地, 哀声痛哭起来:“当日娘娘换了衣裳出逃, 换的就是这件宫装啊……”
“宣旨,赐死。”
可不管是圣上还是太谁也没看他。天家父子隔空对视,沉寂的表象下藏着甚么,谁也不知。
连续旬日, 南城门暗筒河里,打捞的船只不断不歇,下水试图扎进河底搜索的拍浮者更不知凡几, 可还是一获。
林苑算了算,这时候也成,在江南待上一两月缓一缓,安息过后,恰能赶上来年三月春暖花开的时节再行解缆,然后取道直通蜀地。
那执刀的人该有狠,半分活路都未给她留下。
晋滁血液逆流:“敢问圣上,林良娣犯何罪?”
“来人!”他一手捂头,一手猛撕过帷幔,朝外喝令:“速端药过来!”
建武四年初冬,陈王党派心头的不免预感获得了印证。朝堂之上跪着的老妇,嘴里说出的话,让偌大的朝堂鸦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