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璃俱都应下了,本日之事如果传出去,于颜家也并非功德。她令丫头按着明萱的叮咛将帐子放了下来,又亲身将颜清烨唤醒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这才请了明萱进屋。
韩修终究有所动容,他侧过身子给明萱让出一条道,冷静地望着那窈窕柔弱的倩影分开,她的行动过分仓猝,乃至有些慌不择路的踉跄,就仿佛身后有猛虎对着她伸开了血盆大口,若她不逃,便是死路一条。
她心中暗觉可惜,一起出去,颜家虽不是很大,但天井房舍却错落有致,洁净明快,院中安排也不是甚么宝贵奇怪物事,看起来却别有几分风情,以一斑得窥全豹,颜家实是氛围极好的一户人家。面前这妇人看起来又非常慈悲面善,并不似那等刻薄刻薄的面相,倘若真有幸能嫁出去,有如许的婆母日子定不会太难过的。
她将坐的是颜家的马车,便算被五城兵马盘问,也天然有颜家的人替她圆话,颜增虽不过才正五品,但也是官身,这点面子五城兵马司的人总该给的。
本身心疼的儿子落到这步地步,她这个做娘亲的又怎会不心疼?在未见到明萱前,她心底不免是有些怨忿的,又思疑明萱与那位韩大人之间仍有轻易,不然对方都已经娶了妻,为何还要因为这门婚事而用心难堪威胁本身家人?可这会子见到明萱落落风雅地站在她面前,去处端庄有度,言语得体有礼,内心便又感觉究竟本相许不是如此的。
前些日子都城好几家高门大户连番失窃,前日贼子摸进了杨右丞的书房,胆敢去偷放着草拟着新政令的折子,出门时被看家护院的侍卫撞见,那贼人胆小包天,竟还闹出了性命,杨右丞贵极人臣,论权势只在裴相之下,府中却被个贼子如入无人之境,天然咽不下这口气,是以着令五城兵马司周到盘问内城来往,誓要将贼子缉拿归案,五城兵马恪尽正视,无人敢懒惰,这几日盘问巡查极严。
颜青璃点头,“是,求您说几句狠话,让我二哥歇了那心机吧。”
他是在自暴自弃。
韩修没有让开,他如同泰山之姿昂然耸峙,巍然不动。
明丽的阳光从半开的榆木菱格窗中见缝插针地钻入,泻在这狭小的走廊,构成班驳混乱的倒影,他暗淡莫测的脸上七分光影三分暗沉,令眉眼的线条愈显刚硬。似是对明萱的顺从有些不甘,他眉头有些微皱,“我送你畴昔。”
一辆乌青色的马车已然候在巷口多时,听到动响,车帘轻启,暴露颜青璃秀美的脸庞来。她忙四周张望了下,见巷中此时温馨,并无甚么人颠末,便用力向着明萱挥手说道,“这里,快上来。”
明萱和丹红一块上了马车,看到颜青璃仍旧穿戴一身素色衣衫,脸上戚容并未褪去,眼角也隐有泪痕,不由担忧地问道,“令兄的环境不太好吗?”
流言流言最是可骇,如果闹得满城风波,到时候侯府怎还容得下她?韩修是有夫人的,顾家不成能让她去做妾丢人现眼,那么摆在她面前的便只要两条路,要么削了头发去做姑子去,一辈子青灯古佛孤傲终老,要么便是素绫一匹毒酒一杯最后“急病身亡”,高门大户里措置停滞时向来都是那等肮脏手腕,她便是未曾亲目睹过,却也传闻过很多。
她眼眸低垂,语气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恐忧,“闺中女子的名声不容有失,还请韩大人不要难堪我一介弱女,请您让开。”
在面对强大得像山一样的韩修时,没有人能够不胆颤心惊,颜清烨即使再有风骨韧劲,可内心却如同明镜普通清楚,他是斗不过韩修的,这门婚事迟早要结束,不是颜家开口,便是顾家开口,他必定不能与她做伉俪。只是,越是明白,他便越是感到肉痛,身上的伤口早已经结痂,可内心的苦痛却永久没法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