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府的琳琅院内,倒是暖意融融。穿戴一身家常耦合色短袄的魏嬷嬷轻手重脚走了出去,问丫环道:“夫人还未起吗?”
江家大爷同老婆阮氏,在七年前的一次不测中归天,那会儿江嵘才只要半岁。
丫环名叫丹枝,恰是齐国公夫人的陪嫁丫环。鹅蛋脸,柳叶眉,脸儿白净,眸儿清澈,年纪悄悄,却端得一副沉稳的气度,丹枝含笑说道:“回嬷嬷,还没呢。”
沈令善也不傻,晓得老太太并不喜好她,这一点她之前就晓得了。她并不是看上去那种慈爱的祖母,她也不喜好她。不过她是长辈,如何着都该敬着长辈的,便道:“孙媳不敢。”
魏嬷嬷无法摇了点头,冲着丹枝道:“你且出去筹办筹办,我去将夫人叫起来。”说着便绕过紫檀边座嵌玉石花草宝座屏风,朝着黄梨木快意云纹架子床边走去。
小家伙恰是江家小公子江嵘,齐国公江屿的幼弟,才八岁。
“好啊。”江嵘笑笑道。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俄然问道:“阿屿出门也有半年了,可有送来手札,说何时返来?”
虽是不喜,不过江老太太也并未暴露不满之感来,而是笑笑道:“天儿这么冷,每日夙起,的确是难堪你了。从明儿起,逢一逢五过来应个卯就是了,不消日日都过来。”
这是她嫁到齐国公府后的第一场雪。
沈令善感觉他非常敬爱,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说:“我们一起去吧。”
江屿十九便中了进士,以后的九年,步步高升。当时适逢先帝驾崩,先帝未留遗诏,朝廷高低一片混乱,江屿死力搀扶当时并不起眼的四皇子,却未想到,最后四皇子登上了皇位。江屿有从龙之功,天然论功行赏,又过了半年,新帝俄然驾崩,由年仅九岁的小天子继位,江屿又被封为齐国公。一时权倾朝野,无人能及。
目下江屿虽不在府上,但是看在江屿的面儿上,老太太也绝对不敢对他的老婆如何。
她将床帐撩起,勾于两侧的帐活动中,望着那大红色百子喜被中微微隆起的身形,才小声道:“夫人,该起来了。今儿还要去瑞鹤堂那边存候呢。”
沈令善自榻上起来,外头的丫环早已捧着盥洗器具鱼贯而入。
小家伙跟着走了几步,才停了停,翕了翕唇,游移的问道:“嫂嫂……我能牵着你的手吗?”他的身份使然,被养的很好,一张脸胖胖的,可身边服侍的下人们也毕恭毕敬的,并没有特别靠近的人。他的眼睛很亮,“……之前存候的时候老是碰到茂哥儿。二婶婶牵着他的手,我也想有人牵着我的手。”
早膳非常丰厚,江家的口味偏甜,有水晶梅花包,千层蒸糕,金丝雀酥,快意卷等各色点心。沈令善特别喜好吃面前的煎饼,煎饼薄如蝉翼,柔滑绝伦,金灿灿,香喷喷的,里头裹上鲜嫩的小豆腐,这豆腐同浅显豆腐不一样,是用磨得稍粗粝的碎黄豆,撒上些许盐,再用柳芽儿、榆钱蒸煮而成。这般卷制而成的煎饼,咬上一口,自是香酥爽口,齿颊留香。
出了琳琅院,那砭骨的北风便像刀子般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沈令善拢了拢身上的大红色织锦外相大氅,持续往前走。
沈令善步子一顿,转过身去,就看白雪茫茫处,一个茶青团子朝着她跑了过来。小家伙本就生的胖嘟嘟的,穿戴一身厚厚的袄子,烘托得他更加像个球儿般。这会儿急仓促的跑过来,看着便像个球儿圆润的滚过来似的。
刚结婚半年,架子床上大红色的床帐还未换下,卧房内还是新婚时的喜庆模样。魏嬷嬷一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