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爿上联自雕栏上落下,红绸上墨字小楷誊写曰:
仆人自桌上取过萧惟余墨宝,端上楼呈给琴泣。
未等萧惟余作答,又垂下了一爿上联曰:
琴泣将头埋进膝里,紧紧抱着本身,不是晚春了么,如何还如此的冷呢?
“琴花娘,琴花娘,快来看,萧太师家的公子又在‘流觞曲水’中胜出了呢!”
父亲曾说她“虽早慧,却恐福薄,有早夭之相。”因其五岁那年跟父亲在任上,父亲看到万物向欣,柳树已碧,忽有所悟,吟诵道:“好木生门下,绦绦入陇中。”她随口续上了父亲的诗:“弱枝多被折,身殁负东风。”
丫环镇静的双颊绯红,扶着刚到及笄之年的琴泣站在顶楼的回廊上,看着楼下被围在一众文人雅士间仍卓尔不群、超脱斐然的男人,刚巧男人也抬首望来,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萧惟余略加思考,笑意更深,双手提笔,在纸上写下
“怎会与我无关,你明知我心仪于你!”
“你安知我点了守宫?”琴泣扯过袖子,捂着腕上的殷红。
早有主子为萧惟余备好了笔墨纸砚,萧惟余点头一笑,提笔在娟纸上写下
“一起行来多酒债”
琴泣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萧惟余又如何会回绝才子?
“‘剔尽灯花消暑夜,乞凭笔墨约郎腰’,‘一起行来多酒债,高歌不复已中年’,好联,好字!”在坐皆是自夸不凡的文人骚客,此时也不免佩服,琴花娘出的联自有女子的哀婉忧愁,萧公子却令整副联多了明朗大气,饶是文人相轻,此时也喝起彩来。
因而五日来,红袖招每晚灯火透明,靡靡之音不断于耳,多数客人在比试结束后就点了别的花娘,宿在这烟花柳巷和顺乡里,唯独在琴棋书画诗词上皆夺头筹的萧惟余,人又生的风骚,迷昏了一众花娘,却在每日比试结束就分开,当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从甚么时候有了不该有的痴念呢?
红袖招以南靖土楼为原型改建,内部中空,呈宫殿式,中堂是红袖招办一些高雅游戏或者演出歌舞声乐节目标处所;下堂是花厅,供客人抚玩节目或是小憩;中堂是角妓居处,皆是些风骚貌美、才艺出众的女子;上堂是清倌人地点,相较于角妓,她们在才艺上各有专精、柳絮才高,老鸨儿容得其临时留下明净身。
公然没两年她就家破人亡,尤记得父亲在中再三叮咛她“莫要自叹自怜,你命既如此,就好好活下去。爹只愿筝儿如东风暖阳。”
“上栏藤蔓背阴发”
琴泣看后又命丫环垂下了另一红绸,上书一爿下联,曰:
落笔时,两页狂草矫若惊龙。
后背上的伤口因为弓得太深排泄丝丝鲜红的血迹,此行朔方,她是任务已完成,明日只怕姜太傅就要见她了。
“恭喜萧公子了,不过奴家有几个遐想就教,不知萧公子意下如何?”
琴泣就是清倌人之一,虽在上堂有屋子,却不住上堂,在红袖招有着本身的小院子。这个十三岁就在中堂演出的清倌人,一年时候就才名远播,坐上了红袖招花魁的位子,报酬自是分歧。
好累啊,爹,筝儿好想睡一会,像小时候那般在爹和娘的怀里安稳的睡一会……
多年未曾哭过的琴泣自晓得她对萧太师的公子萧惟余动了心,就推测迟早会落得伤神伤情的地步,晶莹的泪珠滑落棋盘,他和她就好像这吵嘴子,只能在各自的阵营里厮杀。
男人斜斜一笑,冲着楼上戴着面纱的美人拱手道:“楼上的但是花魁琴泣?鄙人已连赢数日,不知是否有幸能得才子喜爱?”
“受雨葵花向日开”
萧惟余还想再说甚么,琴泣未给他空地,下了逐客令,“恕奴家直言,萧公子此后还是不要再来找奴家,不管畴昔是何人,入了风尘,奴家就未曾想过另有分开的一天。来人,送萧公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