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偏冷,积雪未化,赤梅虽落,但枝头犹有花枝,梅林绝顶,茅舍模糊可现。那茅舍覆着薄雪,坐落在山脚翠竹以后,颇具炊火之气,其间,一个身着赤红大氅的少女提着竹篮走了出来。只见那少女踏雪上了缓坡,方来到林前空位,那边有平整的皓雪及栖息寻食的鸟儿,她愣住脚步,俯身蹲地,方从竹篮里抓出谷米,开端喂食鸟儿。山中万籁俱寂,唯有少女的低唤声反响于其间。
“仪止哥哥——”
闻了此话,高越瞧着面前这个痴心的女子,只见她幽怨含情的眉眼中透着一丝果断的微芒,不由心下暗叹,很久,方才沉声对她道:“玉菡,你可知本宫早已心有所属?”
闻见脚步声的高越于案前惊醒,他抬开端,恍忽中,于微光下瞧见一名女子徐行走来,而后肃立于殿下,轻解衣衫赤身跪地,一拜道:
“无碍,玉菡只求能留在殿下身边,若无福与殿下举案齐眉得闺阁之乐,也但求能相敬如宾以客礼相待。”
此话,让浑沌的越蓦地复苏,他赶快于案前起家,来到殿下,俯身拾起那滑落于地的衣衫覆于女子身上,而后将叩拜的她扶起,并缓声道:“雪夜极寒,可别再冻着了。”
玉菡抬起低垂的眼睑,凝睇着这柔情的男人,他是那样的矜贵清雅,仿佛天外谪仙。这曾让她日夜思念之人现在近在面前,何如却仍然让她犹感望尘莫及,念及此,心中徒生忧思,便低声道:“雪夜虽寒,却只是冻了身,孤即是那暖香暗浮的寝殿,却可冷了心,此理,殿下但是不知?”
听罢,越心下动容,抬手倾身,擦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道:“你一片痴心,越恐担当不起,我身为太子,便必定不成独占一人在怀,倘若今后为王,更是会有三宫六院,若此,怕是要负了你。”
柳枝抽芽,幽草渐生,残雪覆着的阡陌小道之上,模糊传来马蹄声,滋扰了这初春的宁寂,只见那骏马之上,身披大氅的高越意气风发,策马而行,保护慕容昌胤及吕尚子紧随厥后,三人出了皇城便一起往燕北奔行而去。
闻言,玉菡眼中含着的泪珠滑落了下来,顺着脸庞滴落在地,她瞧着面前之人,低诉道:“自幼时于中和宫与殿下一见,玉菡的心中便容不下第二人,及笄之龄后,殿下出宫为王后诵经祈福,玉菡独于宫外养在相府的那三载实在煎熬,也恰是当时玉菡便知此生倘若不能留在殿下的身边,那么,不管玉菡身置那边,都将会蹉跎这平生。”
看着此时眸色不解,抬头望着自个儿的葭儿,越神采安静,眉眼处尽是和顺之色,低声道:“客岁春季分袂时,陌上伊人遥送之,哥哥曾承诺过你等返来之时定接你一同归家,现下,哥哥返来了,且想问你一言。”言到此,越顿了顿,眸间闪过庞大之色,方才接着道:“仪止哥哥居处之地乃极高极寒之所,整天清冷,鲜有笑语之声,若此,葭儿可愿与哥哥一同归家?可愿常伴哥哥摆布?”
“既是晓得,那又为何还是一心想要入宫,来此蹉跎光阴?”
低语之声反响于冷寂的殿中,那伏身于地的两人对望了很久。四下玉漏之声不断于耳,青烟环绕于殿中,暖香暗浮,微光下,越抱起那久跪于地上的痴情女子,徐行往寝殿走去·······
许是残雪将近,马蹄悄悄,许是踏出了宫门,没有了束缚,此时的越,表情舒朗,眉宇淡然,不由加快了马蹄,迫不及待去见那仍于东城深山等待着自个儿的女子。
寒冬夜下,空庭冷寂,玉漏滴至半夜响,在这清冷的殿中犹显高耸。越闻声抬眸,固执册本的指尖不由微微颤抖,怔了很久,方感倦意来袭,便于案前扶额小憩。不堪久等的玉菡于床头起家,徐行行至侧殿前,待瞧见那于案前小憩的身影后,垂眸之间不由掠过神伤之色,她回过甚,黯然了很久,方才徐行行至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