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客岁秋时离家,到此时方才返来,那山墺小屋久无人住,常常葭儿路过至此,都会忍不住张望一番。”
许是残雪将近,马蹄悄悄,许是踏出了宫门,没有了束缚,此时的越,表情舒朗,眉宇淡然,不由加快了马蹄,迫不及待去见那仍于东城深山等待着自个儿的女子。
听罢,越心下动容,抬手倾身,擦去她脸上的泪,柔声道:“你一片痴心,越恐担当不起,我身为太子,便必定不成独占一人在怀,倘若今后为王,更是会有三宫六院,若此,怕是要负了你。”
“仪止哥哥——”
看着屋前的翠竹,越抬手重抚着她头上的发髻,心中升起无穷的垂怜,不由柔声道:“都是哥哥不好,让葭儿久等了。”
“玉菡请太子殿下入寝宫作息。”
玉菡抬起低垂的眼睑,凝睇着这柔情的男人,他是那样的矜贵清雅,仿佛天外谪仙。这曾让她日夜思念之人现在近在面前,何如却仍然让她犹感望尘莫及,念及此,心中徒生忧思,便低声道:“雪夜虽寒,却只是冻了身,孤即是那暖香暗浮的寝殿,却可冷了心,此理,殿下但是不知?”
“葭儿。”
闻言,玉菡眼中含着的泪珠滑落了下来,顺着脸庞滴落在地,她瞧着面前之人,低诉道:“自幼时于中和宫与殿下一见,玉菡的心中便容不下第二人,及笄之龄后,殿下出宫为王后诵经祈福,玉菡独于宫外养在相府的那三载实在煎熬,也恰是当时玉菡便知此生倘若不能留在殿下的身边,那么,不管玉菡身置那边,都将会蹉跎这平生。”
寒冬夜下,空庭冷寂,玉漏滴至半夜响,在这清冷的殿中犹显高耸。越闻声抬眸,固执册本的指尖不由微微颤抖,怔了很久,方感倦意来袭,便于案前扶额小憩。不堪久等的玉菡于床头起家,徐行行至侧殿前,待瞧见那于案前小憩的身影后,垂眸之间不由掠过神伤之色,她回过甚,黯然了很久,方才徐行行至殿内。
低语之声反响于冷寂的殿中,那伏身于地的两人对望了很久。四下玉漏之声不断于耳,青烟环绕于殿中,暖香暗浮,微光下,越抱起那久跪于地上的痴情女子,徐行往寝殿走去·······
此声反响在幽寂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好听,葭儿闻之昂首,清澈的眸子在瞧见来人的那一刻,恍如有无数星斗闪过,她暴露甜笑,一把将手中的谷米扔了出去,而后欢畅的朝立于赤梅树下的他奔来。
“都办理好了。”越轻声道,而后垂眸瞧着身边的小葭儿,顿了很久,方又道:“遂,仪止哥哥今时返来,便是要来接葭儿一同拜别。”
闻了此话,高越瞧着面前这个痴心的女子,只见她幽怨含情的眉眼中透着一丝果断的微芒,不由心下暗叹,很久,方才沉声对她道:“玉菡,你可知本宫早已心有所属?”
听罢,只见那偎依在他身边的少女蓦地点头,不假思考的敬爱模样人见犹怜,越心底掠过一丝高兴,此时,却听她欢声说道:“这深山幽墺便是那极高之地,每至秋冬时节便是极寒,别的,山中鲜有人来,甚为清寂,葭儿一人独居至此,更听不得半点欢声笑语,此处既与仪止哥哥居处之地极其相像,与其留葭儿独居此地,倒不如跟哥哥一同归家而去,虽都位于清寂之所,但有哥哥在身边总偿还是极好。”
茅舍旁,翠竹上熔化的积雪悄悄落地,越静坐于茅舍石阶之上,葭儿偎依在他的身边,瞻仰着面前山顶上的残雪,苍茫的红色在日光的晖映下,格外刺眼,她杏眸微眯,不自发地抱紧了身边人的胳膊,紧扯着他的长袖,低声道:
言罢,他便头也不回地折身往侧殿走去,独留玉菡一人立于原地,暗自神伤。冷冬夜下,红梅花落了一地,铺散在积雪之上。空庭幽寂,轩竹还是,寝殿当中,烛火微颤,暖香暗浮,初入宫中的玉菡独坐床头,无声的等候着,在这冷寂的深宫中,在那心上人的身边,她只得静听玉漏的滴水之声,任孤影印于空中。此时,侧殿的案桌前,越独坐于一盏烛火之下,素手翻书,静阅之,何如读了百页以后,已全阅完,他抬眼瞧着轩窗上印下的班驳竹影,顿觉有趣,复再翻册本,重新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