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越闻之动容,他瞧着面前这与青灯古佛相伴的女子,不由徒生垂怜之情,何如又深知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遂心中之言,欲说还休,最后只能止于唇齿之间,暗自纠结以后的他,单单抬手一拜,沉声道:
“接连行了三日,舟车劳累,众军们也已困乏,暂于此地歇上半晌再行解缆也不迟。”
荒郊田野间,身着披风的越最后瞧了一眼那肃立于阡陌之上的肥大身影,而后便侧身上马,率军队策马拜别。宁寂的乡野之间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世人鲜明前行,任身后灰尘飞扬。
“嗯。”那小葭儿点头应道,闪着泪光的杏眸愈发清冷,终破涕为笑,欢声道:“那葭儿等着仪止哥哥返来。”
“倘若能见着此人,高越定当传达徒弟之意。”
“会回。”他一口承诺道,随后顿了很久,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方又沉声道:“以是葭儿要好生留在此地,待统统平复后,仪止哥哥定会返来,来接葭儿一同拜别。”
一个熟谙的女声传至耳畔,高越回过神,转眼瞧着山岗那头,只见落日的余光中,仪容身着紫衣白衫,笑意清浅地朝他走来,好似尘外仙子。
“如此甚好。”听了此话,仪容打趣道,而后,她瞧着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浅淡的笑容逐步凝于唇角,本来萧洒淡然的她面对这即将拜别之人却如何也道不出分袂之语,如此怔望了甚久,方于山岗上单独回身,瞧着眼下四合的暮色,那都城的房屋被夜色覆盖,仅剩一片乌黑,星点的烛光于其间幽闪,她故作轻松之态,遂又抬声道:“这指导之恩,不值得殿下服膺,不过殿下可觉得仪容做一件事。”
瞧着那清浅的身影消逝于夜间,很久,越方才缓神回眸,现在的他,独立于山岗之上,任夜风拂起衣袂飘飘。
“殿下,此地寒凉,还是早些回马车上歇着罢。”
“仪止哥哥,不要走·······”
“想来也是。”仪容立于山岗之上,一笑道,“那皇城燕都繁华万千,殿下更是坐拥斑斓万里之人,不过才于这东城的深山野林间居了三载罢了,又如何能对此偏僻之所心胸不舍。”
易水河边,葭草起伏,众军上马于此地作息,或闭目凝神,或饮水观景,或三三两两聚坐于此闲谈,皆安得安闲。现在,高越立于河滩洲头,淡看着面前之景,这葭絮还是漫天飞舞,似雪又似雾,耳边还是是潺潺的流水声,叮咚作响,统统皆如常,只是现下,这河州之上的冷风却再不似当日那样凛冽吼怒。秋夜微寒,越肃立于此,且听风吟,那轻微悲惨之声不竭从河中传来,久久不竭,好似伊人在含泪低诉浅吟别来之苦。
“不知越儿要祭奠何人?”
那赋性桀骜的少年听了此言,不由深感讽刺之意,他不由抬眸瞧着高越,见他神采一如平常,眉宇舒淡毫无轻视之意,又暗想他夙来淡然平和从不可挑衅之事,便放下心来,垂眸拜别。
于萧瑟冷冽的秋风中,一起向南,穿过险山峡谷,行过羊肠小道,兵士皆怠倦不已。现在他们下了一个山坡,映入视线的便是一方荒漠,原间枯草遍及,有溪流横亘其间,众兵见之,心中甚喜,获得班大人的应允后,便皆上马,取出水袋向溪流奔去。暮秋之际,溪水冰冷,但甚为甜美,又能解渴,兵士皆不畏酷寒,俯身于溪边痛饮,慕容昌胤见之,暗笑两声,便提着两个水袋往车马走去,行至于前,他将此中一个水袋递与班念烈,而后便提着另一个行至火线马车前,鹄立了很久,方才抬手敲开了车门。越从中探出头来,瞧见立于面前的慕容昌胤后,微有错愕,但当瞧见那递到面前的水袋时,贰心中渐明,方接过水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