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此时,城门外,几名流兵保卫在此,将那策马奔腾欲进城的一行人拦住。
仪容于山岗上回身,眸光锋利,定定的望着高越,道:“十多年以来,传闻他云游四方,布施布衣百姓,因大义博爱而被世人尊称为高僧,受万人敬之,但在我眼中,他盛名之下,不过是一个抛妻弃女薄情寡义之人,而如许的人,我仪容确切容不下。”
立于高越跟前,尚子笑着道。一侧的慕容昌胤瞧着这对主仆,又暗自蹙了蹙眉,虽有不悦,但还是等着他们说完话,方才抬声开口问道:
“········”
“我只是山下村庄中的一名农家女子,并非华霜寺削发修佛的女尼,我娘也只是村庄中一名浅显的农家妇人,二十年前,东城时疾残虐,民不聊生,那天葬台和尚玄虚定居于山下小屋为民专除疫疾,于此地这两年内,便结识了我娘。阿谁时候,因疫疾之故,我娘成了孤儿,本就患疫的她为了活下来,只得流落于东城街头乞食,翌日,疫疾发作的她昏倒于街头,幸亏那玄虚和尚路过,方将她救下,带回了山墺小屋医治;阿谁时候,一个孤苦伶仃,饱受疫疾折磨的女子,俄然被一名和尚如此细心顾问,除了感激以外,更多的还是芳心暗动,一个月后,我娘已然病愈,何如此时,尚在及笄之年的她却不肯拜别,只求留在那拯救仇人身边为他洗衣做饭,以酬谢恩典,面对如此荒唐之要求,不知那玄虚和尚是念在我娘孤苦无依,还是于这一月的相处中也对这女子动了情,他一个修行削发之人竟然应允我娘留下。”
“仪止原是留意过此事,但细思未得其果,更是不便多问,遂只好不了了之。”他望着那立于山岗上的身影,喃声道。
“恨。”
进城的慕容昌胤瞧见长街上的宁寂之景,不由蹙了蹙眉,转眼瞧见一侧走来的高越,便抬步迎了上去,正欲开口诘责,却被多日未见着主子的吕尚子抢了个先。
“仪止公子回东城不过才三日罢了,三日内,城中之况已大有好转,只是现下恰是傍晚之际,世人喝过汤药早已回屋去了,遂这长街才是一副荒凄无人之况,回城旬日之言我想慕容公子定是记错了。”面前这少年剑眉星目,一副丰神俊朗之状,但何如他常常瞧着自个儿身边的仪止之时,眼角眉梢都流暴露挑衅之状,仪容见之不解,遂开口替他得救道。
朝阳渐升,微光覆盖着整座城池,城东街头青烟燃起,药香四溢,十八里铺的百姓的皆携箸碗奔了过来,列队争抢着汤药,越立于木桶前,耐烦地为他们施发驱疫之药,世人皆立于侧,瞧着这番热烈的气象,瞧着这逐步规复活机的都城,不由倍感心慰。
“游子思亲当回籍,举目无亲在生地,伉俪相亲甜如蜜,儿思娘亲黄连苦;茯苓切片三分白,朱砂研粉一片红,金银花开连珠串,小小葫芦七小巧,此句虽短,却饱含人生之苦,忧喜并蒂,那和尚于山墺当中驱疫之时既能写出此言,想必他定是心有所思,才会提条记之,这一字一句间所暗含的酸楚与无法,想必仪容徒弟定会比我感之更深,怨偶然,恨偶然,唯那拜别之人还能返来,才是最好。”
那慕容昌胤转眼瞧着这开口说话的女子,只见她一副尼姑打扮,未施粉黛却语笑嫣然,辞吐间天然透暴露一副萧洒大气之态,令人佩服却也难以摸清秘闻,如此一来,正当年少的他不由面上发慌,正暗想着该如何回应,却只见那女子已经轻笑着徐行拜别,望着那才子倩影,他不由松了口气。
当夜,几人便暂住在城中的驿站当中,秋夜冷寂,冷风缓缓,别人早已安睡,却唯独高越与仪容两人拥衾难眠,他们虽分开两地,但却都半卧床榻,想着本日于山岗之事。越于夜下蹙眉,为那女子的出身倍感沉重的同时,也不由暗叹这人间平常人的不幸。而仪容,眉宇舒淡,枕手卧于床榻,心中为坦言这段心结而痛快,同时却也因听者乃一名非亲非故的男人而耿耿于怀,如此纠结着,直到半夜时分,方才浅浅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