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越牵着她的手,徐行行于阡陌之上,黄晕的余晖下,两人的影子斜印于地。
“我说你这卫老儿,都一大把年纪怎的还老一小我往山上去跑,这回摔着了吧,看你今后还逞啥能?”将他那摔折的腿用竹条牢固,又扯来长布将那束腿的竹条死死裹住,正欲系时,那方才还连声数落的祁大夫仍不忘提示道:“有点疼,忍着点。”
闻言,葭儿扬起脸,看着身边的越,脱口问道:“仪止哥哥没有亲人吗?”
那垂髫少女听罢,垂眸思考很久,方才低声道:“实在······葭儿并不但愿阿爹病愈。”
那妇人寒微的唤声传入高越的耳中,在那粗陋的茅舍里,他透过微暗的烛光瞧着一家三口:那受伤老者半卧床榻,妇人安闲坐于床侧细心喂药,尚小的女儿则守在一侧,眸色清澈天真,垂眼瞧着本身的爹娘。许是此情此景过分平平温情,越于无形当中竟发觉出本身的多余,想抽身拜别,却又不好滋扰他们,只得候在一旁,等那卫老儿用完药,方才开口道:
皆是先闻其名,再见其人的两人,本应是惺惺相惜之时,但念在卫老儿身受重伤,越便不忍与他多聊,只得卸下所覆竹篓,背起负伤的他,稳步往山下走去。
“是啊,那是······仪止哥哥的家。”
“现下犹为安逸,便想多寻些事来打发辰光罢了,再者,整天繁忙,倒是为极好,唯有身累,心,才可得临时的摆脱。”
“被波折树枝划破的皮外之伤倒无妨,拿些药膏敷上十天半月倒可病愈,只是这腿不于榻上养个三四月,恐是没法再下地了。”言罢,那大夫起家,于案前坐下,捋须深思半晌,便提笔开了张药方,递与葭儿,缓声道:“按此药方抓药,日煎三次,与他服下,你阿爹乃生性自在不羁之人,此回要于床榻卧上数月,对他而言定是种煎熬,固然如此,也断不成放他下地乱走。”
下山以后,许是闻声了身后传来的喘气声,许是见落日已经沉落于山,越俄然愣住了脚步。在那夕照余晖中,他回过甚,瞧着身后现在汗珠淋漓只为紧随本身的小葭儿,心之动容,便对她伸脱手,轻声唤道:“葭儿,快过来。”
两人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葭儿端之,徐行踱到里屋,将那碗药递与服侍在侧的卫母。
“仪止公子。”卫母赶紧起家,瞧着窗外已晚的天气,道:“彻夜无月,天气又晚,山路难行,公子若此时下山恐有不便,不如就在舍间过夜一晚,明早再行下山罢。”
“老头子,该服药了。”
“放心,会没事的。”
“仪止哥哥,你说我阿爹的腿伤能病愈么?”葭儿俄然问道。
“好,我们都好。”他轻声答,“可贵你们一家人团聚,多陪陪也是应当,一来,可享嫡亲之乐,二来,也可便于你为爹娘尽孝。”
“这·······”
提着药散重回山中之时,暮色已合,一轮弯月独悬夜空,借着微光,越拉着葭儿徐行行于山中。高岗之上,可瞧见夜色下那万家灯火燃起的烛光,星星点点,皆为浅显炊火的暖和。越见之,不由暗垂眼眸。
见秋阳逐步西沉,凉露渐升,越唯恐待会儿归山之时已是暮色渐合之际,又担忧病卧于榻的卫老儿接受伤痛的折磨,便疾步快走于前,那跟来的小葭儿唯恐掉队,只得随他一起小跑在后。落日渐下,两人一前一后相伴行山中。
葭儿点头应允。
“你就别惦记那操舟渡人之业了,已于江河之上流落了大半辈子,现下因负伤得闲,就放心在家中歇上数月又何妨?想必那河边常听你歌声的村民定会谅解你。”言罢,那大夫轻笑两声,便捋须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