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恶僧俄然没来,李家没有再死人,但那天以后,本来富庶的李家开端一年不如一年,更加奇特的是李家男丁希少,且大多活不过四十,传到李云生这一代,李家更是三代单传。
连续七日,恶僧来一次,李家早晨便要死一人。
世人没推测的事,就在当晚李家老爷毫无征象的暴毙而亡。
第二日,恶僧再来,本来就在哀思当中的李家人,问也不问就将那和尚打了个半死,在官差禁止下才放过了他。
这本是一桩欢畅的事情,但就在这天下午,一名面相凶暴的游方和尚俄然来到李家,他先是在李家门口逗留好久,方才张口要见李家家主老爷子。
不似一些产业丰富的王家富贾,一些农家只要在每年秋收后,才带着自家做好的干粮访问名山大川,虽知有望但也想寻个机遇。
自始至终李云生都没正眼看过老妪一眼,只是将黄豆一颗一颗的往嘴里送,眼睛顺着台阶呆呆的望向峰顶。
他才刚拿起扁担,就见一名老妪杵着一根木头拐杖,走一步停一会儿的向山上走来。李云生也不畴昔搀扶,但也没有挑起担子就走,放下了扁担坐回凉亭的长凳上,时不时看那老妪一眼,然后转头往嘴里塞一颗黄豆不紧不慢的嚼着,两条健壮苗条尽是波折划痕的长腿在凳子下无聊的来回晃着。
第三日,恶僧再来,李家人再赶,接着早晨李家次子暴毙。
李山竹固然是农户出世,但祖上却也光彩过很多光阴,沦落至此皆因一桩听起来非常怪诞的公案,提及这李家这桩公案,倒也非常风趣。
老爷子对那和尚好生接待,却不想他张口就要李家家破人亡,还须得献上李家家业才可化解。如此荒诞言词,饶是老爷子老好人一个,也不忍破口痛骂其忘恩负义猪狗不如,当下便叫下人将那和尚轰赶了出去。
这个面庞清癯乌黑的少年,约莫五岁便跟着父亲一起出来了,初时并不睬解为何爹爹要不远千里来这些深山老林,寻那些个虚无缥缈的神仙,他不想出来只想待在家里跟隔壁的阿根和小连玩,但是被爹爹打了几顿以后便也乖乖的一起出来了,一向到现在每年秋分后跟爹爹一起出门,几近成了他糊口的一部分。
“小娃娃。”老妪终究走到了凉亭,她擦了一下额头上汗水跟雨水,因为没有穿蓑衣,也没有戴斗笠,老妪青色的布衫湿了一大片。“这条路但是到望龙峰紫云观?”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受凉,老妪的声音有些沙哑。
说完就挑起扁担,顺着台阶工致的下了山去。
李云生父子本年出来的比往年早了些,秋分过后仓猝的清算了庄稼就出门了,本年他们筹办再走远一些,往北走去松雪岭看看。
那一日元宵才过,李家大房又添了新丁,还是个大胖小子,李家老爷子一欢畅,摆了三天三夜的几十桌筵席不说,还在城中各处布施财帛吃食。
“没错。”
老爷子本就好佛喜道,待那恶僧如同上宾,却不想那恶僧才吃了斋饭喝了好茶,便冷言对老爷子道:“本欲要你李家家破人亡,鸡犬不留,看在你这顿斋饭的情分上,你献上你李家全数家业,我可留你李家一丝香火”。
嚼完口袋里最后一颗黄豆,李云内行一撑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示面前的老妪。
老妪微微一愣,再想起先前那孩子早就清算好了担子,刹时明白了对方本来是在等本身上山,继而和颜笑道:
只是这饱暖思****,好日子老是不想过到头,过惯了承平乱世,不但是贵爵将相,就连这些个平头百姓,也对那生老病死愈发惊骇,因而这神州寻仙问道之风,就如那坡间的野草,割不掉烧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