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娃儿呸呸吐掉嘴里的果子，扯着嗓门大声哭嚎起来，小脸通红，一包鼻涕一包泪地往自家方向走去。
虽说君子远庖厨，不过吃人嘴硬，拿人手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倒也没甚么干系，赵羡拎着一袋子粟米进了厨房，揣摩了半晌，回想起姒幽常日里做饭的模样来，摸索着舀了一碗粟米放到盆里。
赵羡听了，转头看了她一眼，踌躇着，从灶膛里抽出来两根柴枝，哪知柴火本是架起来的，这一抽，便把全部火堆给抽趴了，火一下子就灭了大半。
女娃儿冲屋子里喊了两声，便有人承诺了，半晌后，一个老妇人从内里出来，她年纪有些大了，跛着腿，头发斑白，不止如此，她抬开端的时候，半张脸上刺着青色的古怪图腾，看上去很有些瘆人。
赵羡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蛛网，一个成年人伸开双臂都一定有那蛛网宽，他只看了两眼，便当即挪开了视野，倒不是怕，而是他想起了姒幽的话来。
她天然是不晓得，这世上有些人，生来便是没做过这些事的，在姒幽的认知里，巫族中不拘男女，都是一样地做劳作，一样地活着。
同时左手一夹，木匣子再次咔哒一声扣上了，赵羡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长而细的尾部高高翘起，还没来得及蛰下来，就被女娃儿一甩，全部就飞了出去，趴在了那张庞大的蛛网上。
身后传来嬉笑声，赵羡回过甚去，那女娃儿正在捧腹大笑，许是见他有了反应，女娃儿便笑得愈发高兴了，暴露了豁了口的牙。
老妇人听了然赵羡的来意，没甚么神采，她的脸庞很生硬，像是戴了一副面具，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屋檐下，那边摆了一溜儿庞大的粗陶缸，翻开木板，暴露黑洞洞的缸口来。
赵羡掂了掂木盆，感觉少了，又挖了一碗，仿佛还是有点少……
“钱？”姒幽眼中迷惑：“那是甚么？”
小果子红彤彤的，看上去非常水灵诱人，她舔了舔下唇，顺手往衣服上擦擦，往嘴里一扔，顷刻间一股辛辣非常的味道直冲脑门……
姒幽点头，道：“那是你们内里人造出来的吧？巫族没有，想要甚么，就得拿东西去换。”
赵羡答道：“来换些米。”
赵羡带着换来的粟米回竹屋时，姒幽正坐在廊下修剪花枝，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残败的枝叶便回声而落，她略微转过甚，叮咛道：“洗米做饭。”
赵羡：……
赵羡点点头，掂了掂手中的木匣子，不重，内里沙沙的响，不知究竟是甚么，这么点东西，竟然能值十斗粟米。
她靠得很近，近到赵羡能数清楚她纤长的睫羽，像一把展开的小扇子，温馨地垂落，遮住了如墨玉普通的眼眸。
却说那女娃娃才走到木桥边，转头看看，确认看不见那男人了，这才打量起抢来的赃物。
赵羡伸手招了招，女娃儿便跑过来，抬起眼看他，下巴略微扬起，非常神情，那模样仿佛在说，有何贵干？
她的眼睛很大，这么一睁，看起来更大了，道：“你做甚么的？”
姒幽的唇边暴露一丝如有似无的笑意来，就好像一缕轻云，眨眼却又消逝无踪了。
接下来还得教他烧火烧饭，幸亏赵羡是会用火折子的，姒幽坐在一旁，看着灶下的火呼啦烧起来了，便道：“火大了。”
赵羡顺着姒幽所说的，找到了那一户人家，门口坐着一个女娃儿，只要七八岁模样大小，嘴里咀嚼着甚么，见了赵羡，不由猎奇地望过来。
老妇人舀了一碗粟米出来，枯瘦的手背上青筋崛起，女娃儿捧着木匣子站在一旁，鼓着腮帮子咀嚼着，见赵羡看她，便暴露一个古怪的笑来，她冷不丁吐出舌头，紫乌紫乌的，伸得老长，乍一看吓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