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浓不明以是,说话单凭赋性,安抚他,“你别怕,我庇护你呢。”
“如何不能?我但是个冷血杀人魔,人称江北血手京师魔头江湖第一毒师——”
萧逸摸索道:“那该如何是好?”
内堂当中,顾云山扶椅落座,周恕却必须打起精力站直听审。
天涯乌云攒侧重雨,眼看就要负荷不起,狂雨将泄,夜风骤起。他徐行上前,借着纸灯笼微小的光,瞧见牌坊大街上横躺一人,俯身细看才知,是周大少被一刀割喉,各处鲜血。
“没瞧见,风一样飞出去,小的底子没看清。”
“好嘛,那我不说了。你们吵吧,持续。”她摊手,表示置身事外。
第十六章活埋(十四)
却叫月浓,“我去看看周大尸首,你留下来看着周恕,怕凶手再杀个回马枪。”
周恕木然偶然,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已剩一具行尸罢了。好歹被人拉着换上罩袍,不再是挂一件松垮内衣满街跑。
“大少爷横在路上,主子赶到之时,已经没气儿了。”
她理直气壮,“你此人记性如何如许差,我不是才说过要庇护你的嘛。周恕是死是活跟我有甚么干系?我尽管你。”
凶手如若要杀周大少,一起上花街柳巷七弯八拐有的是时候动手,全然不必比及周府门前再拔刀。除非他本就暗藏在周府,目睹顾云山献身,此夜以后周府必然设伏,便再无机遇动手,不如先掳走了周大少以图后计。途中不料有顾辰半路杀出,凶手才不得不在路上堵截周大少咽喉,此中一刀浅一刀深,应是情急之作,与他技艺不符。
他慌了神,手内心沁出汗,莫名严峻。
月浓猎奇地察看他,蹙眉问:“大人,你是不是病了?如何又脸红?耳根都要熟透,能做爆炒猪耳朵啦。”
而他怒在心头口难开,朝堂之上激辩群儒的架式都跑个没影,他越是听,越是脸红耳热如酣醉酩酊,他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才捡到余月浓这么个费事精。
路上遇见周府仆人,担着门板把横尸街头的周大少抬回府内。
她说话时两只乌溜溜的眸子子透着人间新鲜力,并非未染俗尘的清透,应为尘凡之下的热诚,敞亮得叫人无所遁形,亦无从掩蔽。
送走,必须送走。不然他夜夜高烧要折腾到几时?命都要丢。
“没有但是。”
话至此,院外顿生喧闹,萧逸领人前来,恰赶上憋了一肚子火的顾辰,这一时电光火石,两人一起吵吵嚷嚷到内堂,把顾云山烦得低头揉眉心。月浓歪在椅上,喝着热茶,劝说:“再吵,大家都毒哑。”
“哭个屁!”顾云山不听得心烦,“从速交底,赶得及还能救你儿子一命。”
“太吵——”他甩了甩脑袋,诡计把杂声赶出耳道,但是寂然无用,他攒着肝火,俄然一声大吼,“吵死了!”
周恕如梦初醒,跌跌撞撞爬起来,也顾不上何时那边,就在门前吹着冷风回想旧事,“做买卖要装大胆豁出去,与官府打交道则谨慎为上。这么些年除却银钱来往买卖资质,只要那么一件牵涉性命,却真逼真切错不在我……”
鸡同鸭讲,话题没能再进一步。
“老爷,老爷——”叫唤声由远及近,本来是跟着顾辰一并追出去的仆人满面错愕地折返来,喘着气跑上前,“大少爷没了。”
顾云山向后翻滚,堪堪躲过这一剑,来人起势再追,他避无可避,眼看这一剑就要当胸而入,这一刻脑中空缺,约莫只剩一个动机——这世上美人美食何其多,他竟只享用过美食一件,人生二十载萧瑟多少多情客,真真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