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正走到一间不设床的隔间,当中只要两口铁铸麒麟,麒麟背上缠缠绕绕都是铁链。两侧又有两只轮轴,缠满了链子。中间立着一根顶天圆柱,上头刻着米粒大大小的字,杨昭上前一步,仿佛是蹬在两只上浮的足迹中间才看清楚,本来是一段阴阳秘术,懂行的人越看越能发觉出此中妙处,正抹着下颌发笑,俄然间脚下一响,两只铁环死死扣住他两只脚,轮轴启动,铁链哗啦啦乱响,一点点往内收,他两只腿也跟着铁链的力道不能抵当地分开。
“不错,说不定都是熟谙。”
就像是平常照面酬酢,彭涛望向手中半死不活的红玉,声线暖和,却又蓦地让人后怕,“看来留仙苑待客也分三六九等,我们这些人是入不得岛主法眼了。”
大家面色尴尬,只要杨昭别致特常,看他身边白嫩年幼的喜福就晓得,他的门路广得很,水路水路正道歪道都玩得来。进了这密道石门,如同入了神仙殿堂,竟满眼发花舍不得走,一时碰碰这个,一时又摸摸阿谁,仿佛身材都热起来,恨不能当场抓住了喜福,每一张床都试上一回。
顾云山抬一抬手,指派高放,“把人带下来,你领着她在前头带路。”
红玉断断续续咳嗽,被彭涛拖着往前走,“进的来的不必然是好,进不来的也不必然是差,彭大人,下到底再做定夺。”
“戏服是半旧的,透着一股香。昨儿我去过岛主屋子里,是这个味儿,又确确实在缺了一套扮李香君的衣裳头面。躯干与四肢缝合处针脚精密,像是做惯了做入殓之事。至于岛主的妆容扮相,更是半点不出错,如不是多年浸淫于此,恐怕一定能做到这类程度。再而你看这银线――”
月浓急得满头汗,连续问了三句“如何回事?”恰好没人理,顾云山踩着气味奄奄的红玉,咬牙道:“说,构造在哪儿,不说教你死都死不痛快。”
顾云山睨着高罢休中的红玉,淡淡道:“她的命在我们手上,谅她也不敢冒昧。”
顾云山不屑道:“反正你要跟着月浓,而小月浓天然得护着老爷我,你另有的选?”
彭涛笑了笑说:“难怪,连我都未曾传闻过。傅大人呢?”
她勾唇,大半张脸被粉饰在落下的长发里,辨不清全貌,“大人请便――”
傅启年窃暗笑道:“余女人放心,这里头……死不了人的。不生不死倒是有能够……”顾云山一眼瞪过来,他只好作罢,望着背对石门干焦急的月浓,摇了点头。
红玉道:“有又如何?反正走不出这座岛。”
傅启年一拱手,“过奖过奖。”说完立即藏到月浓背面,“余女人,您先请。”
正巧走到一扇石门前,红玉一指两侧观音坐像,由高放将正面朝外转到面劈面,石门轰然大开,面前一张无人能懂的画卷缓缓展开,站在此处的,除红玉以外,一个个目瞪口呆无言相对。
“这就去。”他已然做了定夺,过后才想起家边另有几个与他平级的,眉头一皱,生出一股腻烦来,面上还是好端端的,问在坐诸位,“彭大人、小侯爷您二位觉得如何?”
红玉道:“老爷们想要,留仙苑才气有这些。老爷们不想要,留仙苑做这些出来吓人不成?”
“查得出来是冤狱,查不出来就是彼苍大老爷刚正不阿。乡里乡亲的牌匾、朝廷的嘉奖抢先而来,谁去管那一个两个枉死之人?退一步说,若一桩桩一件件都查得清清楚楚明显白白,那你们大理寺积存的案子得放满十间库房,何年何月才办的完?老爷们都不必安息,全为那二两俸禄搏命拼活?”傅启年的话说得理直气壮,乍听之下也有几分事理。
傅启年一样跟上,“唉,搞不好留下来更是个死,与其坐着等死,不如跑两步找死。说不定全部留仙苑的人都藏在密道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