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眉头一开,立时苦笑不迭,“那里是计,不过互助容兄,添把柴火罢了。”
五鹿浑闻声,点头以应,将眉一挑,悠悠叹道:“容兄,此事全赖胞弟玩心太盛,今后鄙人定当严加管束,好生束缚。只是,现下事已至此,照你所言,你要如何平了胥女人胸中意气,还了胥大侠明净名声?”
容欢闻言一怔,颊上飞红,缓缓叹口长气。
五鹿老似是正在兴头,不依不饶,腆颜再道:“本日坟前,我但是得了兄长眉语表示,这方将你所告祠堂一事,添油加酱传于容欢晓得。容欢那滑头,常日里嘴下不饶人,言谈去处,瞧着便是个谨慎眼的妒刻之辈。既能浇他冷水、瞧他笑话,我自乐见其成。”一言方落,五鹿老纳口长气,低眉轻道:“只可惜,如此如此,那般那般,真真要寒了胥家蜜斯芳心。若其晓得,前后不过兄长设想,先逼那醋罐子容欢表白身份,再以他这驰名无实的未婚夫婿拘限胥蜜斯言行……啧啧,兄长倒是免了那些个投怀送抱、频赠秋波的费事事儿,叹只叹胥家蜜斯,痴心错付,好不成怜!”
五鹿浑纳口长气,缓冲容欢摆了摆手,身子又再朝前一仆,大喇喇往桌上一摊,摇眉苦道:“错综纷繁,眼下怕是窥不破、瞧不穿……”
“但无六耳,绝口不提。”
此言方落,容欢初时窃喜,然不过半晌,反见寞落,啧啧两声,挠眉见怒,“至于第二件事儿,恐有些毒手。”
五鹿浑听得此言,心下实在屏不住,噗嗤一声,朗笑出声。
容欢闻声,两掌一对,脆声一击。
“兄长但是感觉事多蹊跷,怕那胥子思头皮上,亦有些个难为人知的乌七八糟?真要如此,暗遣金卫畴昔查查便是。”
“只是,若那宣家兄弟一为功法,二为立名,甘心作了大欢乐宫利兵,夺了胥大侠性命,这此中,又有些旁的事儿让我想不通透。”
五鹿浑目睑一阖,忙慌侧了脸颊,抬掌扶额,低声再道:“我说容兄,论那贪美逐色之事,胞弟可算得上烟花寨内的大王。”五鹿浑轻嗤一声,低眉笑道:“鄙人之前多番考虑,想着那日风月池中,怎得容兄初知白猴共浴,未见仓惶,待我言明公母,你便立时无措,惊跃失容?常日里,我可从未见容兄同闻人女人论些个男女分歧席的俗礼,若说你定要跟只母猴讲甚男女有别,难道对牛操琴,多此一举?”
“鹿兄你且细想,本日胥大侠墓冢遭难,摆明是仇家所为。那处本是胥家祖坟地点,旁的坟冢皆是无恙,独独胥大侠为人开棺鞭尸……这般想想,倒不知那宣家兄弟是否真同胥大侠仇深似海,取命尚不敷平忿,非得亲见胥大侠尸首为鸟兽糟蹋,方才心对劲足。”
容欢闻言,自知躲不过,两眼一阖,一掌撑榻,一掌携盅,半边身子一歪,探臂一敬,“那便言来。”
“那日山庄堂上,容某听了鹿兄一席说话,心下早有摆荡;后又见江湖流言四起,起承转合,有眉有眼。鄙人揣摩着,若将咸朋山庄恶事同葡山勾连对比,更可推知此事同异教拖不得干系。”
五鹿浑听得此言,怎不火起,抬掌便往五鹿老头顶接连弹了三五爆栗。
五鹿浑轻笑,半晌却又将眉一蹙,沉声缓道:“话说尝有一书画大师,言行癫狂,名满天下。一日,其为女择婿,得知百千人中,恰有一子,其姓略去不言,其名曰‘拂’,表字‘去尘’。这大师仅仅听个名字,旋即相中;家世学问,边幅品德,一概不问,只撂下一句说话,便将女儿下嫁。”
容欢闻声,咽上一烫,不留意呛口凉酒,立时错喉,急咳几次,直将酒液和着二两唾沫星子喷出身外半丈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