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老目珠一转,抬掌轻抚那假面皮,后则一捋鬓发,扬眉再道:“那一笑山庄楚锦,又是何方崇高,有何来头?”
诸人闻声,俱是凝眉。
容欢不待闻人战反应,已是顺手再将那折扇摸了,一晃一开,傲视轻笑,“那楚锦父亲,原是钜燕阃外将军。擐甲披袍,推锋争死,于军内很有声望。卅年之前,其便卸甲,得了地受了封,因慕江湖骨气,故于苏城建了个一笑山庄。谈笑鸿儒,来往侠士;有求必应,义名远播。楚老将军战多而损,身子不太便当,山庄早早便交由独子楚锦打理。听闻,楚老将军似是前些年已然驾鹤,西往极乐去了。”
胥留留目珠浅转,略加思忖,轻笑策应道:“前人本有大隐入朝市之说。那弟兄择了苏城这去处,虽说有人多口杂之患,却亦有聚水入海之便。此举可谓是通蔽参半而弊轻于利。”
闻人战那脾气,五鹿浑自是心中稀有。见四下再无外人,五鹿浑这方缓缓上前,待近了初时摆放信函的桌台,这方颤了颤鼻尖,两指往桌面一揩,又再就鼻细嗅。
胥垂垂一听,放脚便往门边,立品老仆目前,软声询道:“那边得的动静?”
五鹿浑闻声轻笑,侧颊冲五鹿老飞个眼风,柔声应道:“闻人女人,这此中,奇也不奇。那苏城二字,想是以浸过了乌鲗腹中墨混合无色无嗅鱼骨胶之物写就。墨鱼之墨,初时有色,数月以后,墨迹自销。若以那页信函誊写新字,旧迹天然无可查辨。”
“他那般纨绔后辈,不时风雅自命。若说密持女子香汗,万一为人瞧穿,倒也算不得甚恶事。只不过,兄长方才,不过斯须,便于桌边嗅出了味道,连那汗液阴阳,亦可立断……啧啧啧……”五鹿老咂摸咂摸口唇,缓将搭于五鹿浑身上的胳臂收了,两臂一抱,缓缓朝外踱个两步,后则一飞眉尾,抬声便道:“娇喘细细,香汗淋漓……兄长,风月所云雨乡,怕是你也未曾少至!”
五鹿浑同胥留留换个眼风,心下所想,皆是那日中必彗,操刀必割之言,迟疑半晌,二人已是同时抿了抿唇,点头正色,异口同声应道:“时不我待,本日便好。”言罢,二民气下皆是一颤,耳根一红,逃目便往别处。
话音方落,容欢眼风往胥留留身侧一飘,面上垂垂积笑,不过半晌,将那银票重又塞进胥垂垂掌中。
容欢也不顾闻人战灼灼眼风,谨慎翼翼将那折扇收了,单手叉腰,一拍脑门,疾声应道:“但是那一笑山庄?楚锦?”
容欢脖颈一歪,挑眉顾睐,待将诸人胃口吊的实足,这方将袖管一卷,谨慎将那翠瓶开了,倒了些无色水液出来;单掌一立,小鱼际一摩,缓将水液一匀一赶,正把那手札满页浸润。
胥垂垂口内啧啧两回,心下生疑,禁不住轻声询道:“那苏城,但是钜燕海内仅次于广达的繁华去处。一来邻水四通,二来少山八达,诸路买卖,云屯雾集,算得上我钜燕襟喉之地。那恶人兄弟,前去那处,究竟何欲?”
胥垂垂见状,心知不妙,冲堂内所余五鹿兄弟及闻人战稍一弓手,这便立时冲门边老仆使个眼色,忙不迭齐齐放脚而去。
“至于那楚锦出身,倒也希奇,实在值得说上一说。楚老将军平生,统共娶了九房夫人,然其自知杀孽太重,膝下无后,也未苛求。本已抱定了断子绝孙无人送终的主张,孰料年近五十,偶尔得子。这般天赐,天然器重。据传,自楚锦三岁,老将军便四下寻访名流豪杰,授子文武之技。而那锦公子,也是造化独钟、得天独厚,打小便是名动四方的天赋;文采武功,无不拔尖。近年于江湖之上,更是风头无两;剑法之妙,环球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