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方落,好巧不巧,正有山庄小厮轻扣屋门,来为楚锦递几句说话。

“拜见郡主。”

当日未申瓜代,五鹿浑等五人已然回返一笑山庄。

楚锦面上带笑,缓缓拍掌不迭,后则纳口长气,含笑褒赞道:“郡主实有侠女之风。”

此言一出,五鹿老同容欢齐齐打个颤抖,只感觉顶阳骨一分八片,冰雪水劈脸盖脸,好教一个措手不及,仓促无防。

管事眉头一攒,眼放精光,往古芊芊处缓缓递个眼风,低声自道:“小的相求之时,那楚锦答允得过分利落,倒是颇出小的料想。至于山上送银那几人,小的初时倒也不知其并非山庄中人。现既可同其相携游乐,郡主倒可矫饰矫饰口舌,好教其莫将此事张扬才好。”

管事一怔,回身薄怒,“何事滋扰郡主安息?”

大夫人瞧见楚锦,这便碎步上前,缓往楚锦肩头拍了两拍,目光流盼,轻声笑道:“锦儿,来得刚好,且同郡主相见,问一问安。”

“郡主过奖。”楚锦神采不动,怡然缓道:“家父曾有教诲,繁华一世荣宠,临死增恋,如负重担;贫贱一世贫寒,临死脱厌,如释重枷。若得良机,如遇善人,互助楚某解枷担重,楚某自是乐得袖手,甘之如饴。故而我山庄内,常备薄银,资当资之辈,救可救之急。”

管事听得此言,未待古芊芊话毕,已是吃紧埋首虾腰,施一大礼,启口哆舌便道:“多得漫天神佛相佑,国主福泽浩大,郡主吉人天相,万幸!万幸!”稍顿,管事抬眉,扫一眼大夫人,恭声缓道:“小的再拜夫人大恩。也亏山庄撒财如沙,不吝财帛,方成此事。待郡主回府,小的必速速办理,将那财银好生归还才是。”

楚锦一起无话,直至来到这神像跟前,方才哼笑两声,起手叩拜三回,挤眉弄眼,悠悠叹道:“此一名,便是家父。”

以后晚宴,数位夫人女人言来语往,谐语慧语齐出,俊语清语皆有;叽叽喳喳,香唾横飞,琐琐啐啐,口沫尽淌,真真教个喧哗无绝、欢闹不休。

古芊芊闻声巧笑,上前又再挽上大夫人胳臂,落掌缓拍两回,柔声叹道:“常言道,交友未可分贫富,定谊需堪托死生。芊芊此回被掳上山,无异于生门死关走了一圈。若非贵家互助,芊芊岂能保得明净,毫发无损自那匪窝脱出身来?”

管事惮主括囊,莫敢开言,见古芊芊调门渐高,生恐引了山庄主子重视,只得将身子一瘫,膝骨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古芊芊面前,两掌急摆,表示轻声。

古芊芊含笑以应,落落上前,轻扶大夫人膀臂,娇声谢道:“幸得山庄互助,方可逃出世天。仇人在上,需得受芊芊一拜方是。”话音未落,古芊芊已是轻柔施了个揖,侧目一扫五鹿浑等人,轻声再道:“一起之上,听几位豪杰粗粗一叙,已知一笑山庄善名远播――老迈者养膳,幼弱者抚养,颠沛者安设,孤孀者存恤。这般高义,芊芊佩服。至于锦公子之名,芊芊亦有耳闻――江湖宇量,斑斓心肠,风雅洗剔,不与俗同。可同此等豪杰豪杰交友,实乃芊芊之造化,王府之福葩。”

正待放脚出堂,偏听得身后闻人战娇声乍起,细若蚊蝇,“楚…楚大哥……”

“乃是少庄主服从民意所建。内有庄主造像同少庄主生位。”

五鹿浑听得此言,探舌一濡口唇,眨眉两回,缓声接道:“郡主吉人,自有天佑。鄙人日前倒也听庄内小厮提了一提,说是楚兄府内散银不敷千两,今儿个卯时方过,其便派人持票往城内两家钱庄急兑。因着数量稍巨,机会又急,山庄一显轰隆手腕,险将那两家钱庄兑空,好一通折腾之下,这方依时凑齐万两之数。”五鹿浑一顿,挑眉一瞧楚锦,纳口长气,自顾自且笑且道:“那强盗倒是眼明心亮。若其不知好歹,硬要讨个一万一千两,怕是此回赎票,恐难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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