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又谷两目一阖,咬牙切齿半晌,启睑之时,见那三人早是行出数丈,这方将那折扇木边近了脸颊,减其红热,口唇微开,低道:“本公子才不是泥鳅。”
闻人战听他二人言语,立时止步,侧目瞧瞧胥留留,又再回身,朝宋又谷挤眉弄眼道:“你这泥鳅倒是信我。”话音方落,紧着冲祝掩笑道:“我未出世时,我爹同游叔叔便同住在这岛上;我出世以后,虽也跟着我爹住了一段时候,然十岁以后,便随师父远走,其间将近五年,不过偶来看望,每年多不过三四回。直至客岁年末出师,方才回岛,也不知我爹同游叔叔可会在林中有些旁的安插。故而祝大哥所忧,并无不是,我等无需深切林中,只要在其外沿捉些个野兔野鸟,充足充饥便是。”
稍顿,闻人战又再接道:“我爹的性子,便是唯恐天下稳定,若鸡鸣岛不得容身,想也不想,直直便要去乱云阁,之前数年,屡试不爽。”
四人围坐,中一火堆,上架着口班驳铁锅子。
胥留留口唇微开,却非调笑,沉声询道:“闻人前辈驰名江湖,其同乱云阁干系,亦是无人不知,若当真要寻一处落脚,怕总得避避嫌,头一个便舍了乱云阁不可。”
祝掩又再含笑,将地上余下野鸽拾起,道:“这便回返石屋,做顿野味吃吃,如何?”
“渡风鸟身形虽是小巧,内里乾坤却大,机巧无双,做起来自是耗时,故而十三叔不过允了游叔叔两只。”
祝掩却不该他,将那渡风鸟重又搁在地上,轻道:“闻人女人,这渡风,游岛主共有几只?”
闻人战见状巧笑,咯咯娇道:“祝大哥怕是惹了费事。竟将游叔叔最爱的渡风鸟伤了。这物件,但是游叔叔百乞千求,方央十三十四叔做成。虽为木质,却可鸣可飞,同那真鸟的独一辨别,怕也只要不会下蛋了。”
胥留留侧颊,不明以是。
闻人战见状,将掌内鸟卵缓缓递与胥留留,长纳口气,迅指之间,已是铛铛当行在树干上。行动之快,不及眨眼;步子之稳,如履高山。
闻人战身子向前一仆,足尖浅点,正落在那下坠细枝之上,借得其力,身子反是直上,单臂上前,一开一扫,使一招“天香满袖”,眨眉已是将一只鸽子支出此中;余下几只野鸽更是惶恐,振翅疾拍,更往高处,另有二三绒毛飘落,缓缓下坠。
闻人战同胥留留把臂行在前头,顺着山间小径而下,一起见山花烂漫,色采斑斓,聊聊逛逛,一时候倒也将少扬丧事忘在脑后。祝掩同宋又谷走得稍缓,四周打量岛上景象,时不时又偷眼瞧瞧前边。
“原只听闻三经宗主善于却日九曲镗这类长兵器,未曾想祝大人竟另有这一手工夫。”
祝掩放脚上前,止了闻人战说话,缓道:“但是要进林子先猎些野味?瞧这日头,怕是将到中午了。”
闻人战倒似未觉不当,脆声策应:“是么?我师父用的,也是钜燕所产上等沉水,说是进贡垂象五鹿的。”
胥留留取了条帕子揩了揩手,环顾四下,冲祝掩长叹道:“鸡鸣岛已空,不知祝大人以后有何计画?”
祝掩低眉,朝胥留留稍一摆手,也未几言,正欲捡了地上胥留留所放野菌,却闻胥留留又再轻道:“闻人女人,此物,你可识得?”
“普通养鸽之人,对鸽子总有些豪情,就这般食了,岂不感觉可惜?”
胥留留闻听此言,心下却对闻人战多了丝疼惜:如此听来,怕是其同我普通,亦是幼时便无娘亲在侧。我尚还好,自幼多得父亲同哥哥护着;但这闻人前辈,怕是不拘末节,放旷惯了的,恐是苦了闻人女人。
余人见状,心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