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战也不睬他,小指往耳洞内一塞,转上两转,方道:“两手忙着,都不得掩耳。下回你再这般,本女人宁肯掉下山去,也非得收了掌紧紧塞了耳朵不可。”
五鹿老闻声讪讪,冲五鹿浑不住努嘴,两腮一鼓,不敢多言。
闻人战见五鹿老不甘不肯,杏眼一开,叉腰薄怒:“你此人,莫非暗里早同鹿哥哥合计,用心跟本女人一起,迟延辰光,不欲见我取胜?”
那怪物闻声,缓将巨掌往闻人战掌心虚虚一落,口齿一开,犬牙交叉。
“如果祝年诚恳在上不得山去,便在庙门那处候着。待我到达,自当奉告十三十四叔原委,请他们放你上山。”闻人战笑靥大开,娇声应道。
“自当从薄山正门而入。”五鹿浑抬臂,一点不远处一三丈高朱壁拱门。其上飞檐层叠,金字书就“薄山派”三个大字,煞是气度。
“这……但是野猿?”五鹿老稍放心神,轻声探听,“莫非它识得闻人女人,抑或它是乱云阁主豢养?”
“闻人……闻人女人……”五鹿老直走得百脉翻滚,入气比不得出气快,逛逛歇歇了十数回,终是支撑不住,两手往膝头一盖,身子一屈,急唤了闻人战两声,喉头立时又辣又烫。
胥留留同宋又谷高傲椿南下往广达城第二日,方过未时,五鹿兄弟同闻人战已然到了薄山山脚比来的流安镇上。
闻人战冷哼一声,抬头翻个白眼,“你若当真跟着鹿哥哥,怕是入夜都上不得乱云阁去。”
闻人战见状,虽是止不住笑,仍慢斯层次地今后踱了几步,手掌轻搭在五鹿老肩头,感其气味短促、粗喘不迭。
五鹿老长纳口气,面色由红转白,两眼一阖,终是应道:“早晓得……早晓得你欲步行攀山,我便随……兄长而去,走那庙门大道,也不至……这般费时吃力。”
“原是醋海翻波。”五鹿老摇眉苦叹,思忖半晌,反是感觉体内气顺了很多,“如此,我便只望兄长自求多福。待你我在乱云阁内歇好脚,饮好茶,候上几个时候再往山下,接了兄长上去,恭请金安。”话音方落,已然轻笑出声,再凝眉细瞧那嶙峋山壁,心下竟自轻松起来。
闻人战撇撇嘴,回眸轻嗤,“你这堂堂皇子,甚不顶用。”
“不然,难不成令这木猿两臂大开,你缩在其胸前,让它抱你上去?”闻人战翻个白眼,不待五鹿老接言,又是一声长啸。木猿得令,登登登阔步便往断崖,刺棱一声,两足两掌,俱是紧贴岩壁,扑棱扑棱便往上去。
然那木猿虽是精美,却无五感,不通情面。四肢大开大放,速率奇快,左奔右突,几次令两人身子空悬在外。闻人战倒是不觉有甚,只是那五鹿老日日养尊处优,哪会经历这般奇险,见此情状,其额上盗汗精密如雨。稍一侧目,见下渊迷迷蒙蒙,面前一黑,脑内血如奔豚,口唇一开,却又吃紧阖了眼目,耳内只听得笃笃的心搏,以及那木猿急动之时,周身轻微的吱呀声。
五鹿老稍直了脊背,眼风一扫近旁那光溜溜的断壁,耳内又是一阵轰鸣。喘气甫定,面朝闻人战,苦道:“那正门,怎就走不通?”
五鹿老听闻人战将此物来处用处讲个大抵,点头不迭,拊掌褒道:“鱼龙两位前辈,公然分歧凡响。”话音方落,又再近前,轻捻了那木猿身上所覆一簇绿毛,缓缓在指腹揉搓两回,轻道:“这苔藓,甚是潮湿。”
五鹿老一瞧,自是不敢担搁,一收袍尾立时追了上去。虽知五鹿浑霸术通透,然念着闻人战必有捷途,其心下倒也模糊盼着瞧瞧本身兄长的笑话。熟料得,这一走,整整耗了两炷香工夫――五鹿老跟在闻人战身后往山背那处一绕,踏新草,辟门路,已然爬到了断壁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