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醋海翻波。”五鹿老摇眉苦叹,思忖半晌,反是感觉体内气顺了很多,“如此,我便只望兄长自求多福。待你我在乱云阁内歇好脚,饮好茶,候上几个时候再往山下,接了兄长上去,恭请金安。”话音方落,已然轻笑出声,再凝眉细瞧那嶙峋山壁,心下竟自轻松起来。
闻人战也不睬他,小指往耳洞内一塞,转上两转,方道:“两手忙着,都不得掩耳。下回你再这般,本女人宁肯掉下山去,也非得收了掌紧紧塞了耳朵不可。”
盏茶工夫后。
“闻人……闻人女人……”五鹿老直走得百脉翻滚,入气比不得出气快,逛逛歇歇了十数回,终是支撑不住,两手往膝头一盖,身子一屈,急唤了闻人战两声,喉头立时又辣又烫。
“若还敢有下回,本王便遣尽王府内卫主子,仿效愚公,把你这薄山挖个洁净!”五鹿老腹诽一时,一掸袍尾,面上强作无恙,实里倒是缩手软脚,跟着闻人战往面前那乱云阁而去。
五鹿浑同闻人战四目聚精,定于五鹿老面上,见其虽已易容成了侍卫小迎的模样,然面上愁苦,不似假作,这便异口同声笑道:“你便选一选,欲同何人共往?”
“我岂会如此?”五鹿老亦是一喝,见闻人战已是靠在木猿右边,小脸微扬,即便面上有怒,却仍娇俏的紧。
“本女人自是不能恃强。故而流安镇上,我便早早盘算主张,即便轻巧取胜,我亦得严守你们兄弟奥妙,毫不过露。既不能提水寒,亦不能提皇室身份,那说辞,于大椿堆栈解缆之时,鹿哥哥不是早就奉告了么?”闻人战倒也心知肚明,两臂前抬,又表示五鹿老将胳臂前递,待四手相握,闻人战方再接道:“这木猿,我也不过同我爹差使过三两回。攀岩之时,其四体并用,匍行如风。等会儿,你可定要抓紧了我,不然一失手,你我皆得掉落崖下,就算不是顿时粉身碎骨,也少不得断手断脚,为那野狼野狗叼去吃了!”言罢,闻人战脖颈一歪,眼风超出木猿,一扫五鹿老,果是见其目睑口唇齐开,惊得呆愣原地。
五鹿浑见状,摇眉含笑,沉道:“如果赢了,该当如何?”
闻人战柳眉一挑,查见五鹿老神采,初时和羞欲逃,然定了半刻,反是两手掐腰,倾身上前,抬头正对五鹿老,斥道:“瞧够了便随本女人来。”言罢,回身行出数步,叉腰再道:“这一起上,你便先想想说辞,待见了我爹,也好将小巧京之事娓娓道来,应变急对。”
闻人战颊上透红,糯糯软道:“这薄山……我也是数年将来了……”
五鹿老闻声讪讪,冲五鹿浑不住努嘴,两腮一鼓,不敢多言。
闻人战见状,缓缓鼓了两腮,也顾不得五鹿老,急仓促闷头便往另一头疾走。
“不然,难不成令这木猿两臂大开,你缩在其胸前,让它抱你上去?”闻人战翻个白眼,不待五鹿老接言,又是一声长啸。木猿得令,登登登阔步便往断崖,刺棱一声,两足两掌,俱是紧贴岩壁,扑棱扑棱便往上去。
五鹿老稍直了脊背,眼风一扫近旁那光溜溜的断壁,耳内又是一阵轰鸣。喘气甫定,面朝闻人战,苦道:“那正门,怎就走不通?”
五鹿老闻声大骇,颤手触及那怪物身子,感其坚固,毫无温度。
闻人战候了半刻,抿唇笑道:“小迎啊,你这七尺男儿,尚比不得我这女人家中气充沛。”
“祝公子……好走。”五鹿老抬臂挥了两回,目光倒是不移,轻柔拢在闻人战颊上,好似薄云出岫,满盈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