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一听,起手以应,怡声下气,“阿弥陀佛。善男人善女人,便往宝殿移步。”

宋又谷口唇咂摸几次,低眉收颌,木然同胥留留并辔向前。

“这经籍,但是那外僧所赠?”

宋又谷前后被闻人战跟胥留流连番挤兑,心下更是又急又燥,将临行时五鹿浑暂留的金卫牙牌往掌心一握,打量半晌,撇嘴便道:“那一日柳松烟上葡山,你等没听他说,这接连命案未发之时,三经宗主已然早早暗差宗门弟子看望神医季断蛇下落。要我说,五鹿浑那般孔殷火燎往小巧京去,指不定是得了甚有效的动静。”宋又谷轻咳一声,缓将那牙牌收归袖内,刷的一声,另一手浅开折扇,身子往闻人战边上一倾,脸颊一凑,掩口低声。

小沙弥瞧瞧宋又谷,点头策应,“确是如此。外僧临行,将此经慎重托于方丈。但是,方丈不晓其言,外僧不知我语;且此经籍,瞧着年事颇远,字体恍惚,数页脱落,尚不知那外僧可不成解,遑论我等。故而,方丈自接了此经,便常携身侧,不时慨叹佛法无边,若发弘愿,自渡渡人,生时死时,获福无量!”

小沙弥闻声,不由摇眉,唇角一抬,缓声应道:“当是往其当去之处去,当是在其当在之地在。”

宋又谷悄悄吞唾,不明就里,摆布瞧了瞧胥留留同闻人战各一面,后则冲那小沙弥稍一表示,二人便上前去探看。这一摸索,真真将宋又谷惊得不轻:那老方丈双掌相合,偶现金光之色,然其活力,已然断绝。

“方丈本就慈悲,更是感慕那些行脚和尚传道之心。那外僧,言辞不通,倒是险阻不惧,跋涉至此,其心宝贵之至。故而方丈不但修斋款留,还整日同那外僧对偈论佛。二人言语相异,佛心大同。故而其无需一言,以心传心,一拈花、一破颜、一对视、一起手,便是禅理,便是佛法。”

“你……”

“此物来源,方丈常言。很多年前,一行脚和尚不远万里,北来传道。苦行一起,居无安,食无饱。其根非中原,仅能言几句中土说话。因着此弊,想来其途中没少蒙受摈除漫骂。如果被人曲解作了避之不及的疯乞儿,便也罢了;如果碰上心无佛祖之辈,怕是短不了轻贱玩弄,实心作梗。然,即便万难千阻,外僧向佛之心,从无有改。笑骂由人,其倒也全不介怀。”

“啪!”一声脆响。

小沙弥此言方落,再冲方丈尸身行一大礼,稍一抿唇,缓声笑道:“方丈本欲多留那外僧一段光阴,一来二人论佛入定,总觉光阴缓慢;二来也想着保那外僧有片瓦遮头,充蓄体力,使其少刻苦辛。孰料那外僧心坚意定,执意再往北行。方丈留他不住,便也欣然应允。”

五今后。

宋又谷脸颊微侧,啧啧两声,紧贴那小沙弥脚踵,像模像样地将寺内菩萨挨个拜了个遍,这方伴同前去方丈室。

“小徒弟,”宋又谷故作骇怪,佯楞半晌,将那经籍示于身侧闻人战,本身亦是草草瞧了两眼,后则毫不担搁,疾将那经籍往小沙弥目前一递,恭敬请道:“这是何物?方才无备,其独自从方丈僧衣中掉落,正于鄙人目前,真真将我惊了一惊。你且瞧瞧,如果经藏,万望好生保藏。佛法以内,聪明如海。切莫污损,生了不敬三宝之嫌。”

宋又谷真真被那奔马所卷扬尘盖在头面上,算是名副实在碰了一鼻子灰。

闻人战目睑微开,扫一眼宋又谷,轻声道:“鹿哥哥速回小巧京起因,你这泥鳅还能不知?眼下最重,可算不上钦山那放血割脑袋的案子!”

“现下我等不远万里,籍着金卫名头往钦山探案;那柳松烟反倒好,安安稳稳待在葡山,日头晒不着,尘沙损不了,端的是舒畅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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