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凌霄、张惠茹返来,李衍方才惊醒,不由悄悄自责:“尽管胡思乱想,几乎忘了闲事,师命在身,东西还没取到,瞎想这些做甚么。”见张惠茹神采不悦,忙起家问:“见到你二叔了么?”张惠茹将剑向桌上一摔,没好气道:“没见到!”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拍门,凌观翻开门,出去的倒是访梅、谒兰,此中一人手中捧着茶盘。凌观认得她俩,忙问:“二位女人,甚么事?”二女问道:“李公子可住这里?我们奉蜜斯之命,来给李公子送茶。”
世人大奇道:“这又是为甚么?”凌真道:“因为采摘此茶,不准用双手,只许少女用口唇采摘。”世人听了,无不面面相觑,均想:“天下竟有这等奇事!”凌真望了世人一眼,续道:“这还不算甚么,待采下茶来,还要在少女胸口烘焙半日,方为合规贡品。”
凌观笑道:“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这雪水非同普通雪水,乃是十七爷客岁在玄墓山圣恩寺小住时,收的梅花上的雪,岂是平常雪水可比的。梅上之雪,不但难汇集,并且口味也差异于普通雪水,其味入口,轻而不浮,润而不冽,又因其雅趣多致,故最为文人所推许。平常雪水,位列名泉以后,梅花雪水,自当位列最早。”
凌真看了李衍一眼,问道:“李公子,你说这株榔梅奇不奇?”李衍道:“公然奇。”凌真道:“这还不算奇,更奇的是……”说到这里,顿住了不再说。世人都问道:“更奇的是甚么?快说,快说。”凌真这才说道:“更奇的是,李公子茶中浸的花瓣,不是别的,恰是榔梅花!”
凌真道:“不错。榔梅着花时,还是在一个多月前,那位叫宁儿的蜜斯采下后,不知如何保存的,竟然存放到此时。李公子,普天之下只要一株古榔梅,数十年未着花,本年第一次着花,你错过了花期,竟还能咀嚼到,你说说,天底下另有没有比这更奇的奇事?”这番话说出,世人一时无不瞠目结舌。
张惠茹道:“好,就算是罢。那你倒说说,这茶又宝贵在那里?”凌观道:“提及这茶,那就更不得了了,我都说累了……”转头道:“凌真,你说给大师听听。”
凌真环顾世人,说道:“掌门与十七爷这几日品茶,也不过品的是贡茶与雪水,既没福用此盏,更没福吃此花,至于凌观与我,能在旁亲见亲闻,已是感觉开了天大的眼界……”说到这里,转头望向李衍,缓声道:“李公子,斯盏斯水,斯茶斯花,我说它一啜万金,过份不过份?”
凌观道:“且先不说茶,先说那只茶盏,公子可知那只茶盏是何材质?它乃是虎魄精琢而成的。”说着举起两手,比划了一下大小,道:“平常这么大一块虎魄,已是代价不菲了,何况要研磨成器。这只茶盏的名字叫做‘双耳衔环虎魄觞’,要晓得,虎魄的材质极是松脆,要砥砺一件器皿,稍有失手,那便功亏一篑。公子想想,要在一块虎魄上雕出双耳,还要镂空雕出两个衔环,那是多么的艰巨?”李衍点头道:“这么说来,这只虎魄觞确是一件可贵的珍品。”
李衍听了,长叹了一口气,凌真见状,笑道:“李公子,刚才凌观说你吃这盏茶代价万金,一点也不夸大其词,现在你可信赖了?”李衍如有所思,沉默不答。凌真又道:“依我说,这盏茶不止万金,说它一啜万金,涓滴也不过份!”
阿窈早已馋涎欲滴,那边耐得住,先捏了一片火腿放入口中,嚼了几嚼,俄然咦了声,道:“这是素斋,不是真的火腿?”凌观笑道:“不错,这些都是素食做的,你只说好吃不好吃?”阿窈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连声大赞:“好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