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桀桀一声长笑,声震四野。笑声方止,右手一扬,一团东西飘然飞向吕逊。吕逊接过一看,倒是一张拜帖,上写“谒上有为子张真人,讳宇初”,上面落款写着“晚生顿首百拜”。下帖人名字,却留白未写。
大肚道人笑道:“这话虽有理,但师弟想,陈老先生的弟子怎能不会武功。刚才此人在庙门外任由那女娃娃凌辱,竟毫无还手之力,此事大师亲见,这总说不畴昔罢?”吕逊心想此话有理,转头问道:“李公子,你当真不会武功?”李衍见问,面带惭色,道:“晚生从学师门,只学得一些吐纳佩服、经史天文之术,至于武功,确是未曾修习过。”
碧衣女子秀眉一挑,大声道:“怕死?哼,怕死就不上龙虎山了!”黑衣人鼻里低哼一声,嘲笑道:“龙虎山张真人的‘五雷掌’,上能降鬼神,下能除妖邪,你这小女娃就是不怕死,也还不配死在‘五雷掌’之下!小女娃,你是柳寒蝉的弟子,是不是?”碧衣女子一惊,失声道:“你……如何晓得……”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好说,好说。既如此,三日以后,敝上必然恭造宝观。”
碧衣女子顿时语塞,环顾摆布,与火伴对望了一眼,心中明显非常顾忌。
吕逊闻言,也大出不测,遂道:“如此,公子可有信物么?不然,如何具证是老先生的弟子?”李衍略一沉吟,走上前去,将手中折扇呈上。吕逊展开一看,只见扇面上写着“知雄守雌”四字,待看到落款时,不由“咦”的一惊,仓猝合上折扇,恭慎的交还李衍。
此时,碧衣女子已扎好伤口,顺手抢过一把短刀,一指黑衣人道:“无耻小人,暗箭伤人,算得甚么豪杰!你本领高强,莫非就怕了你!是豪杰的下来,我们拚个死活……”
送达拜帖,按例要署明谒见人名讳及拜见人姓名,一来以示慎重,二来表白身份。此帖只署了然谒见张真人,却不具明本身姓名,这类拜帖,实与无帖没甚么别离。
又过两处馆堂,折而向东,进入小小一座天井,还是重檐彤壁,雕梁画栋,只不过跟正殿比拟,清幽了很多。大肚道人引入客堂,刚一落座,早有小道奉上茶。李衍环顾室内,但见瓶炉琴剑,古玩书画,一应俱全,轻烟袅袅,披收回阵阵暗香。
刚才黑衣人现身,吕逊趁那女子罢休之机,早命人将男人围护起来。他此时只顾深思,闻声禀报,这才抬开端来细细打量男人:只见这青年约莫二十来岁年纪,身上穿一件淡青绸衫,长方脸庞,眉清目朗,骨骼丰俊,举止之间模糊透着一股超然神态。
吕逊望着他们背影,暗道:“这女人性子好烈,若非黑衣人出头得救,只怕还要胶葛不清。这黑衣人是何来源,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一场纷争,可见他对武林门派甚是熟稔。”想到“黑衣人”,蓦地一惊,仓猝向石牌坊上望去,果不其然,只见石牌坊上空空如也,那里另有黑衣人踪迹?
吕逊表示归座,问道:“公子奉师命来此,不知为了甚么事?”李衍见问及来意,脸上俄然暴露难色,游移道:“这个……”吕逊微微一笑,解释道:“公子不必多心,掌门出关后,通传进见,总要回明原因。”李衍沉吟半晌,方道:“家师……家师……他白叟家说‘天机不成泄漏’……”
吕逊听到“柳寒蝉”三字,也是微微一惊:“怪不得这女子的剑法有些眼熟,本来是师从武当柳寒蝉。”他与柳寒蝉见过一两次,算是半面之交,张真人与柳寒蝉之师孙碧云却很有来往。孙碧云乃张三丰亲传弟子,如此按辈分算,孙碧云便是这女子的师祖了。
吕逊见此人行事诡秘,心下原自疑虑,但他在紧急关头竟脱手阻那碧衣女子伤人,明显是友而非敌。至于帖子不署名,或许当真有所不便,当下笑道:“中间如此说,鄙人便与通报。只不过掌门真人闭关未出,尊上来访,还请迟缓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