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内,居中一张大榻,榻上高悬一块匾额,上写“一元钧天”四个字,两旁各有一只青铜古鼎,飘出袅袅青烟。榻上端坐着一名五十多岁的道人,一身玄色道袍,头戴束发紫金冠,长方脸庞,面色白净,五绺长髯垂在胸前,神态平和慈爱。李衍一眼望去,便知此人是张宇初张真人了。
李衍恭敬的接过信,暗自忖道:“师父只命我来取回一件东西,至因而何东西,却只字未提。现在张真人也不提,明显对此物极是慎秘。刚才言谈之间,曾说到‘借阅’二字,想必是册本一类东西,但不知是何文籍,如此的隐蔽。”
张真人见他满脸踌躇之色,问道:“公子有何疑问?”李衍沉吟半晌,方道:“究竟……究竟是甚么东西,真人可否奉告?”张真人见问,脸上暴露惊奇,问道:“公子下山时,老居士并未奉告么?”李衍道:“恰是,家师实未曾言明。”张真人点了点头,脸上神采顿时凝重起来,道:“这东西……这东西……太太严峻,确然是‘天机不成泄漏’!老居士不对你言明,实是该当的……”
吕逊走上前,轻声禀道:“掌门师兄,李公子来了。”张真人正垂目凝神,闻声回报,渐渐展开眼。只见他双目炯炯,面带浅笑,慈爱当中透着睿智。
未几一时,二人清算停妥,一同到马厩中牵坐骑,吕逊早已候在那边。李衍快步上前,不免酬酢几句。吕逊一指那头瘸驴,笑问道:“公子服色光鲜,却骑着一头蹇驴,未免太不相称。再者说,蹇驴脚程慢,公子骑乘,不感觉不受用么?”李衍拍了拍驴背,苦笑道:“不瞒道长说,弟子下山之时,家师曾用大衍筮法推演过一卦,说是‘此去西南,乘蹇人不蹇,人蹇乘不蹇’,以是,就命鄙人骑了这头瘸驴。”
李衍曾听师父说过,“守庚申”是避三尸、修长生的必炼法门,凡是人守庚申,只不过守一夜,而修为高深之人守庚申,则需守七日。至于龙虎山天师派一脉,则更与他派分歧,这其间似与修炼“五雷掌法”大有干系。“五雷掌法”乃是天师派不传之秘,传闻,此掌法上可降妖伏魔、下可驱鬼除邪,实具通天彻地、惊鬼骇神之能力,却不知是真是假。
本来张真人闭关之所,就在平常起居的方丈以内。李衍随吕逊径直来到方丈外,大肚道人与另一道人守在门旁,神情庄肃。见二人到来,开门让二人出来,随后跟了出去。
李衍听他如此问,微感惊奇,略一思考,便明白是何企图,回道:“他白叟家一如既往,还是旬日一食,一眠七日。”张真人听了,微微一笑,点头道:“方外老居士的‘辟谷胎息法’,果然环球无匹。”
忽听有人说道:“甚么这个阿谁的,你骑这么个瘸脚货,路上跑丢了你,我可不等。”马蹄声响处,只见张惠茹牵着一匹胭脂马,身背衣囊,从马厩中走了出来。
李衍见他歉意甚诚,不好再说甚么,当下世人出洞。
声音清脆动听,带着三分稚气,甚觉耳熟。李衍睁眼一看,公然是昨日捉青蛙的少女,不由得又惊又喜,苦于穴道被封,嘴里只能收回哼哼之声。
一时小道童献茶毕,张真人这才说道:“三年前有幸,曾上琅玡山拜见老居士。光阴荏苒,一别三载,不知他白叟家身材可好?”李衍一拱手,回道:“托真人洪福,家师他白叟家身材还安康。”张真人向他望了一眼,问道:“老居士现下饮食起居如何?一日几餐,睡几个时候?”
吕逊等人在旁听了“旬日一食,一眠七日”,都惊诧不已,“旬日一食,一眠七日”那不是活神仙么?但见掌门真人神态,明显深知其情,并无奇特之意。随即想到,这“方外居士”在江湖上早有神仙之誉,想来此话不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