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窈爬在地上,左手托着那三文钱,右手一枚一枚拨数着,说道:“只剩下这三文看家钱了,莫非真要乞食吃?阿谁小哥哥真是个赖皮,抢我的汤喝,偷我们的银子,下次再让我看到他,必然骂他恶棍……衍哥哥,你说阿谁小哥哥是不是恶棍?”李衍轻叹一声,随口应道:“算是……有些恶棍罢。”心中忖道:“阿谁少年行事固然仗义,但偷走银子这事,毕竟有些过分,不过,他的工夫实在奇异……”俄然坐起家来,问道:“凌霄,你说阿谁少年是甚么来源?”
李衍见还是向东而行,心中不免迟疑,问道:“现下我们身无……只剩下三文钱了,莫非还要赶路,路上如何办?”凌霄道:“我们先去襄樊,襄樊有个大目连寺,寺中方丈与我们掌门真人很有友情,我们去求他借川资,我想他不会不借的。”
李衍道:“听你的意义,这些人都是剑侠所杀?”凌霄点头道:“不错,恰是剑侠一脉所为!”张惠茹道:“你如何晓得是剑侠所为,焉知不是这些人的仇家干的?”凌霄道:“在这四十二人的尸身脖颈处,只要淡淡的一条灰线,别的满身并没半点血痕。平常之人,又怎能有这般本事,那自是剑侠一脉所为了。”
阿窈声音发颤,说道:“听着好吓人,为甚么要杀那么多人?”凌霄道:“因为那些人都该杀!”世人迷惑不解,问道:“这些人都是甚么人?”凌霄道:“被杀这些人,无一不是赃官恶霸,有的诬告奸佞,残害异己,有的贪贿害命,欺男霸女,且皆是身负多命。以是,本地人无不鼓掌称快!”
未几时出得城外,此时中午刚过,日头正烈,大师才丢了马和川资,都灰头灰脸,没半点精力,便在路边一株大树下暂作安息。一坐下来,世人都长叹一声,纷繁躺倒下来。
凌霄不答他问话,向那店东道:“快放开手。”那店东见他们返来,随便松开了手,瞪着眼道:“想吃白食可没门儿,小店虽是小本运营,见过的人物可多了,你们别想耍赖不给钱!”张惠茹愤怒忿道:“谁说我们不给钱了,阎王还能欠你小鬼儿的钱么!”那店东将手掌一摊,道:“好,不欠我小鬼的钱,包子钱拿来,一文也不能少!”
张惠茹道:“因为你看出他的来源,以是才喊住我不让我追的?”凌霄轻叹一声,点头道:“追他也是枉吃力量,还追他何为么!”李衍心中忧疑,想了一想,问道:“焉知他不是用的妖法邪术?”
凌霄道:“我曾听掌门真人提及过,这门奇异道术,既不是始于唐朝,以后也从没有断绝。传说九天玄女授兵符于黄帝,此中便有此术,黄帝命风后修习,才得以大破蚩尤。此术奇异非常,黄帝恐先人妄用,以是立戒甚严,只拣至诚笃实之人,才适口传心授。以是此术既未曾绝传,也未曾广传。唐朝的昆仑磨勒、虬髯客、聂隐娘、红线,便是这门道术一脉,只不过,这几人见于轶闻野记,后代罕见于记录罢了。”
凌霄见他问及,也坐起家来,正色道:“阿谁少年是剑侠!”张惠茹见说,忽地坐起来,惊道:“剑侠?”凌霄点了点头,道:“不错,恰是剑侠。”顿了一顿,方道:“天下有佛道两家,佛家分显宗、密宗,道家分正一派、全真派,而这世上却另有一宗道脉,叫做‘剑侠’,它既不是佛家,也不是道家,不知大师听没传闻过?”
李衍感觉甚是不成思议,问道:“一夜连取四十二条性命,莫非竟真的就没留下甚么陈迹?”凌霄道:“要说没留陈迹,也留下了陈迹,在三个尸身边的墙壁上,写着‘剑仙子骞’四个字,别的尸身处,便甚么也没留下了。”李衍、张惠茹听了,口中轻声念叨:“‘剑仙子骞’……好生的名字。”二民气中均想:“一夜连取四十二命,脖颈处只要一条灰线,这般取性命不见血的本事,约莫也只要剑侠才气为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