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正色道:“不错,官府的告令,一定就有事理。”大和尚听了,点了点头,笑呵呵道:“嗯,你这话,或许有些事理。”他此话一出,李衍反倒是一怔,本想大和尚闻言必然大怒,再不料他毫不为忤,反说他有事理,这可大大的出乎料想。世人见他慈眉善目,一张笑口直裂到耳根,满脸欢乐相,都不由得少了几分防备心,多了几分靠近感。
凌霄仓猝叫道:“师妹谨慎!”李衍怕这大和尚顺势脱手,也忙大声道:“大师,肚下包涵!”不料圆谛并未趁机进逼,还是大张笑口,渐渐拨数着念珠。
张惠茹怒不成遏,喝道:“好,再来!”真气贯剑,短剑模糊收回龙吟之音,轻叱一声,拔身挺剑刺去。圆谛哈哈大笑,两只手将大肚皮一按,肚子好像皮郛,立时缩回大半,旋即蓦地将肚皮一鼓,一道罡晕激射而出,“锵”地一声,张惠茹如遭电击,短剑顿时脱手飞出。
世人见他如此古怪,都猜不透他是何意,张惠茹道:“甚么‘肚皮光光,与它筹议……’,这大和尚在捣甚么鬼?”凌霄一时也摸不着脑筋,想了一想,笑道:“圆谛大师,你是要拉拢路钱么?好说,好说,不知要收几两银子?”圆谛摇了摇大圆头,笑道:“我一个大和尚,怎能拉拢路钱,好笑,好笑!”凌霄道:“哪你要如何?”圆谛拍了拍大肚皮,笑道:“光光肚皮,肚皮光光,要过此路,与它筹议!”
张惠茹再也按耐不住,颤栗短剑,抢身向圆谛大肚子上刺去。不料圆谛不避不让,将大肚皮一挺,硬生生迎向短剑。张惠茹见状,咦地一惊,她与这和尚无冤无仇,不肯当真伤害他,不过想吓吓他让他知难而退,今见他这般,仓猝收剑,飘然飞身退回。
张惠茹低声道:“凌霄,这大和尚的肚子有古怪,莫非他会金钟罩铁布衫工夫,刀枪不入?”凌霄点头道:“不大像,金钟罩铁布衫是娘家工夫,练就此功的人肌肤虬健,硬如铁板,这大和尚的肚子松松垮垮,一肚子赘肉,不像会这门工夫。”
李衍见他大腹便便,憨态可掬,忍不住低声向张惠茹道:“你瞧这大和尚的肚子,比你师叔的肚子还要大很多。”张惠茹斜了他一眼,嗔而不答。阿窈赞叹道:“惠姐姐,你瞧,这大和尚伯伯的肚脐儿……好大!”
张惠茹站稳身形,更自惊得目瞪口呆:“这一剑明显尚未触及他身子,便被一股气浪震开,这是甚么工夫?”圆谛却浑然不觉得意,满脸笑呵呵的,拍了拍大肚皮,笑道:“小施主,怎不消些力,我这大肚皮还成。再来,再来!”
张惠茹自幼娇蛮惯了,如何受得他这番激撩之语,娇喝道:“好,大和尚,看看是你的大肚子硬,还是我的剑硬!”飞身掠起,直向圆谛扑去。圆谛还是不闪不避,待她短剑将要刺到,只微微吸了一口气。张惠茹的剑尖离他大肚皮另稀有寸时,忽觉如刺绵茧,剑力顿时消得无声无息,她心中一惊,暗叫:“不妙!”刚要缩手收剑,只见圆谛微微吐气,将大肚皮兀地一鼓,张惠茹陡觉一股气晕荡漾开来,手腕一麻,硬生生震退了数步。
李衍听这大和尚又说“花不谢,不准上山”,还说是告令,不由一肚子气,朗声说道:“花不谢不准上山,这话好没事理。大师,现在海棠花正开,海棠花落了,荷花又开,倘若山上另有桂花、腊梅,那岂不是一年四时都不得上山了,这告令好没事理!”
大师听他嘴里还是这几句话,更加一头雾水,不知他究竟是何企图。阿窈眨了眨眼,笑道:“我晓得了。”走前几步,说道:“大和尚伯伯,你这么大的肚子,必然是肚子饿了,你是要吃烧鸡、熏鹅、蒸乳猪、酱狗肉,是不是?”圆谛摇了点头,拍着肚皮道:“我是削发人,怎能吃这些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