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闻听,幕笠微微一动,李衍只觉她的眼睛透过纱幕,正冷冷的凝睇本身,不由得心中怦怦乱跳。过了半晌,女郎冷冷的道:“名字就不必问了,银子也不必偿还。”李衍忙摇手道:“不成,不成,这如何使得。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鄙人鄙人,虽不敢说涌泉相报,但这个事理还是懂的,女人所赠银子不是小数量,岂有不偿还之理!”女郎冷冷的道:“我说不消还,就是不消还,你又何必多事!”
女郎面露踌躇之色,过了一会,方道:“公子归去以后,如果情愿,可找一座寺庙,用这十两银子请人做一场法事,就当是还了我银子,如何?”李衍忙问道:“做法事,做甚么法事?”女郎道:“做一场超度亡魂的法事。”李衍点头道:“此事鄙人必然照办。只是敢问女人,不知要超度的是女人的甚么人?”女郎听了这句,身子不由微微一颤。
李衍吃惊不小,心道:“甚么?送我十两银子,这也太多了罢!”忙拿起银子,道:“女人,这个……我们萍水相逢,如此厚赠,实在是当不起。”女郎冷冷的道:“甚么当起当不起,公子遇此蹇难,也是没法,莫非真要一起讨钱讨归去么。银子尽管拿上,不过此次可要谨慎,不要再出不测。”李衍口中唯唯,心下有些忐忑,不便就收起银子。
妍儿没法,只得拿出一锭银子,走到李衍面前,重重向他怀中一摔,负气道:“呶,拿好了!这是十两银子,我家蜜斯送你做川资的。”低哼一声,白了他一眼,回身返来。
四人分开时候虽不长,却都感觉如隔三秋,此时重聚,都不堪欣喜。张惠茹道:“我还当你让老虎吃了,如何去了这半日?”凌霄也忙问道:“如何样,讨到钱没有?”李衍从怀中拿出银子,举在手中晃了晃,笑道:“阿弥陀佛,幸亏老天爷不幸,终究讨到了钱。”欢畅之下,连佛号也念出来了。
李衍略一沉吟,说道:“叨教女人,你身上有一二两碎银子么?”妍儿在旁,不由活力道:“你此人可真贪得无厌,我家蜜斯已给了你十两银子,你还不满足,还来讨要,真是厚颜无耻之徒!”李衍慌得赶紧摇手,道:“小mm,你曲解了,决不是如此,决不是如此!”
李衍肚里暗笑,心道:“鬼丫头,你想引得这女人揭下纱幕,就废上这么多话。”他刚才只看了女郎一眼,便低头不敢再看,此时忍不住又抬开端。虽隔着纱幕,看不清她面貌,但仍能感到她身上透出一股清雅之气。李衍看罢,不觉便是一怔:“看这女郎涵养气度,言谈举止,明显出身王谢,但她手中持剑,身边只一个婢女随身,仿佛又像江湖中人。”一时之间,猜不出她究竟是何身份。
李衍听她如此说,心中大为感激,暗道:“这位女人内里冷冰冰的,想不到内里倒是古道热肠。只是她不肯说出身份,就是今后想回报,也是求报无门了。”一时无辞推却,低了头不语。
张惠茹惊得合不上嘴,问道:“你……你如何讨到一锭银子?是甚么人给的?”李衍笑道:“这个先不说,现在讨到了钱,先做端庄事要紧。”凌霄道:“先做甚么事?”李衍伸手拍了拍肚子,哈哈笑道:“大师几天没好好吃东西,现在有了银子,当然是光光肚皮,肚皮光光,先吃饱饭,再做筹议了。”世人齐声大笑,都道:“有事理,有事理。”
阿窈笑道:“幕笠姐姐,气候这么热,你戴着纱幕闷不闷?”女郎不作答。阿窈眨了眨眼,又道:“我晓得了,姐姐戴着幕笠,是怕面庞给晒黑了,是不是?”女郎听而不闻,还是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