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如遭重击普通,身子收势不住,腾腾向后退去。一回身,双手自但是然推出,不料却按在两团软绵绵的东西上,只感觉触手圆耸,满掌温香。一顷刻,脑袋嗡的一下,抽回击来,怔怔地望着两只手掌:“那是甚么?我如何了?”随即俄然认识到甚么,暗叫:“糟糕,糟糕……”
张惠茹不睬会他的话,向李衍一摆手,道:“跟我出去,我有话问你。”回身走进崖下山洞。趁此之隙,凌霄仓猝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这师妹常日率性惯了,吃软不吃硬,你不要顶撞,天然无事。”李衍不置可否,整了一下衣裳,走进山洞。
那人不答话,左手小指从剑尖上悄悄一挑,倒是一只小甲虫。他弹飞甲虫,嘻嘻一笑,道:“有虫子落在他鼻子上,我帮他赶虫子。”
李衍心道:“给一个女子摆布却有力还手,那是技不如人,而听凭她戏弄,叫哭便哭,那可也太丢脸面。”一时身子如万蚁噬咬,又如冰蚕抽丝,虽痛苦难当,只死命硬撑住。
张惠茹瞧着他,格格笑道:“看来,你给我欺负欺负很不甘心,是不是?”李衍一昂头道:“不甘心,当然不甘心!天下没有人情愿给人欺负。”张惠茹凑上前,向他脸上吹了一口气,道:“女人要欺负人,没人躲得过。”
李衍顿时满身僵麻,转动不得,心知穴道被点,急得张口大呼:“喂,丫头,快放开我!”张惠茹一听,张大了眼睛,问到他脸上道:“甚么?你竟敢叫我丫头……”李衍又急又怒,道:“就叫你丫头!死丫头,臭丫头,快放开我……”张惠茹哼的一声,抬手道:“你有胆量,再叫一声……”李衍大声道:“就叫!死丫头……臭丫头……鬼丫头……”
李衍强忍痛痒,心念急转,本身在琅邪山修道,浏览颇丰,甚么天文经史、星象演数无所不及,经络脉穴册本也读过很多,却从未传闻过“鬼穴”,这“鬼门封穴”究竟是甚么工夫?
山洞进深约三四丈,宽约五六丈,靠近山洞的内壁,安排着一张大石桌,几个石凳,石桌上放着茶壶茶碗。
李衍心中暗道:“本来那捉青蛙的小女人所说的惠姐姐,便是她了。”当下拱手一礼,道:“鄙人李衍,见过张女人。”
过了半晌,张惠茹见他神采煞白,却冒死挺得住,大感不测道:“好,有些骨气,竟扛得住我们天师派的‘鬼门封穴’!”虽如此说,但要就此干休,却心有不甘,当即一伸指,疾点他颈下又一处鬼穴。这一来李衍可苦了,哭意未消,笑意陡生,这笑直从内心溢出,想忍都忍不住,不由得张口哈哈大笑。
未几时,一个红衣女子从斜坡下一跃而上,紧接着又跃上两名弟子。红衣女子手拿一张小弓,腰悬短剑,装束甚是利落。世人都围簇上去,问东问西,极是殷勤。那女子将小弓交给弟子,拍拍身上灰尘,向这边走来。世人一起围随,如同众星捧月。
张惠茹鼻子里冷哼一声,道:“来见我爹爹的,非官即贵,不是江湖豪客,便是朝廷大员。你这小子既非异士,又非名流,要见我爹爹做甚么!”
脸上一副哭容,嘴里却哈哈大笑,其神情当真既古怪又风趣。张惠茹在旁瞧着,心头大乐,鼓掌道:“好玩,好玩,这个别例风趣。明天第一回试手,可起个甚么名字呢?嗯……叫‘又哭又笑’,不好……嗯,对了,就叫‘哭笑不得’。”
这少女一身朱红衣衫,脚穿小蛮靴,约有十八九岁,一张莹白的鹅蛋脸,星眸生灿,秀眉凝华,端倪之间透出一股娇纵之气。李衍给她看得身子僵住,一动也没动。
李衍内心突突乱跳,半日才平复,心道:“前人用斧子削鼻尖上白灰,那不过是典故,不想本日竟亲目睹识到这般工夫。”当下负了手,细心观赏每人招式、身法、步法,均觉招式繁复,一时也难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