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内心突突乱跳,半日才平复,心道:“前人用斧子削鼻尖上白灰,那不过是典故,不想本日竟亲目睹识到这般工夫。”当下负了手,细心观赏每人招式、身法、步法,均觉招式繁复,一时也难贯穿。
张惠茹坐在石凳上,一边喝茶,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刚才你说叫甚么衍……”李衍道:“鄙人姓李,单字名衍。”张惠茹抬开端,道:“李衍?嗯……是胡言乱语的言,还是油盐酱醋的盐?”李衍又气又笑,忙道:“鄙人的衍字,是宽衍的衍、对付的衍。”张惠茹嘲笑一声,道:“这么说,你是要对付我了?”李衍道:“不敢。”张惠茹道:“不敢,真的不敢么?我看你敢得很啊。”
李衍见她满脸倨傲神采,不由气恼,也不答她话,回身便欲走开。
女子瞥见李衍,微微一怔,向他高低打量一番,问道:“他是谁?到这里来干甚么?”语气甚是骄易。凌霄仓猝道:“这位是李公子,等着拜见掌门真人。”女子听了,背负双手,围着他转了一圈。
李衍如遭重击普通,身子收势不住,腾腾向后退去。一回身,双手自但是然推出,不料却按在两团软绵绵的东西上,只感觉触手圆耸,满掌温香。一顷刻,脑袋嗡的一下,抽回击来,怔怔地望着两只手掌:“那是甚么?我如何了?”随即俄然认识到甚么,暗叫:“糟糕,糟糕……”
张惠茹瞧着他,格格笑道:“看来,你给我欺负欺负很不甘心,是不是?”李衍一昂头道:“不甘心,当然不甘心!天下没有人情愿给人欺负。”张惠茹凑上前,向他脸上吹了一口气,道:“女人要欺负人,没人躲得过。”
凌霄忙上去扶起,问道:“李公子,伤到没有?”李衍又惊又痛,捂胸一阵大咳。凌霄见他摔得虽重,仿佛并未受伤,忙转头道:“师妹,李公子远来是客,不成无礼。”
那人不答话,左手小指从剑尖上悄悄一挑,倒是一只小甲虫。他弹飞甲虫,嘻嘻一笑,道:“有虫子落在他鼻子上,我帮他赶虫子。”
未几时,一个红衣女子从斜坡下一跃而上,紧接着又跃上两名弟子。红衣女子手拿一张小弓,腰悬短剑,装束甚是利落。世人都围簇上去,问东问西,极是殷勤。那女子将小弓交给弟子,拍拍身上灰尘,向这边走来。世人一起围随,如同众星捧月。
李衍听了,惊得张大了嘴,道:“甚么?小小的……欺负一下?怎……如何……欺负?”欺负人还要说得如此开诚布公、公明正大,并且还问人愿不肯意,当真是闻所未闻。
李衍强忍痛痒,心念急转,本身在琅邪山修道,浏览颇丰,甚么天文经史、星象演数无所不及,经络脉穴册本也读过很多,却从未传闻过“鬼穴”,这“鬼门封穴”究竟是甚么工夫?
山洞进深约三四丈,宽约五六丈,靠近山洞的内壁,安排着一张大石桌,几个石凳,石桌上放着茶壶茶碗。
过了半晌,张惠茹见他神采煞白,却冒死挺得住,大感不测道:“好,有些骨气,竟扛得住我们天师派的‘鬼门封穴’!”虽如此说,但要就此干休,却心有不甘,当即一伸指,疾点他颈下又一处鬼穴。这一来李衍可苦了,哭意未消,笑意陡生,这笑直从内心溢出,想忍都忍不住,不由得张口哈哈大笑。
俄然面前人影一闪,一名弟子已拦住他来路,双手叉胸道:“师妹问你话,你不回就想走!”嘴里说着,脱手在他胸前悄悄一点。
脸上一副哭容,嘴里却哈哈大笑,其神情当真既古怪又风趣。张惠茹在旁瞧着,心头大乐,鼓掌道:“好玩,好玩,这个别例风趣。明天第一回试手,可起个甚么名字呢?嗯……叫‘又哭又笑’,不好……嗯,对了,就叫‘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