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出了清溪,在划入秦淮河的时候,河面变的拥堵起来,无数乌篷船、画舫、商船在这里堆积,士人学子在船头高谈阔论,一副承平乱世的模样。达官朱紫的船舫有轻舟相引,苏慕遮一行人坐着平常的乌篷船,无人将他们认出来,乌篷船是以担搁下来,苏慕遮见状便让船夫在邻近船埠停靠上了岸。
在先皇被刺身亡后,苏牧成以苏家贴身近卫为根本仓促建立了千佛堂用以对于影堂,然这些侍卫尚且不能护得先皇全面,更遑论对于埋没在暗处的影堂了,是以苏幕遮提出了重整千佛堂的主张。
找了二层雅座坐定,苏幕遮扫视上面大堂,见堂倌肩搭毛巾手提长嘴铜壶,迂回应酬,循环来去轮番给茶客续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嘴快腿快手快,方能照顾全面。而那些气定神闲的老戏迷,在茶斟上来后,端杯闻一闻,悄悄呷上一口,却并不急于咽下,而是闭上双眼,含在口中,听着珠圆玉润响遏行云的曲子,怡然得意。
卫康官拜辅国将军,随先帝南征北战留下赫赫军功。然令世人未推测的是,在南朝初定时,带兵留守汝阴郡的卫康被燕云军围城三月,终究战至城破而亡,她的夫人却带着练习有素的仆人,在城内且战且退,终究退回到了长江以南的淮南郡,留下了一段巾帼不让须眉的嘉话。
苏幕遮放下茶盏奖饰一声,却见卫书心机压根不在戏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卫书狼狈的将本身清算好,苦笑说道:“公子,顾长安顾疯子可非浪得浮名。这出戏中,柏氏女与顾天生亲后,日夜辛苦,勤于家务,却不为婆婆所容,顾生为老婆讨情,却遭母亲斥责,并令其休妻另娶,如此几番纠葛,顾生与柏氏女最后被逼的双双殉情而亡,变成了双飞鸳鸯鸟。”
卫书殷勤的号召堂倌过来,堂倌回声而至,立品必然间隔外,右手揭开苏幕遮面前的茶壶盖,左手拎高铜壶,长长的壶嘴冲下一点、二点、三点,热腾腾沸水注满茶壶,桌上滴水不落。
沿街茶坊最多,自耆宿名流到工匠农夫,三教九流的人,将茶社坐得满满的,他们有人在议事,有人在叙谊,有人在谈买卖,也有白叟提着鸟笼在临河的窗边逗鸟闲谈,笑看河岸上来往穿越的船只追逐功名与利。
禁不住小青衣的央告,仅一柱香的工夫,笺花与绿珠两人手中便提满各种吃食,嘴不见停歇,繁忙的不亦乐乎。
凡人言江湖远适无前期,然江湖不远,一向在贩子之间。
因为乱世纷争,百家争鸣,当代戏曲与苏幕遮宿世出现出的要更早些,在内容表达上更趋势于大胆和怪诞,拉大张力表述各家各派的主张,然在贩子之间,乡民对此是不感兴趣的,是以苏幕遮迈入的戏园子,上演的是一出近似于宿世《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戏。
“如何?”苏幕遮问道,“有事?”
卫书说道:“不是我动静通达,现在全部北府军都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