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云问守城将:“烽火台可有动静?”
“既然如此,大帅与其助李剑霆,不如助沈泽川。”花香漪终究在柔语里暴露锋芒,却又换回了称呼,“阿音,你既与萧既明有磨难之情,又与陆广白有高低旧谊,你助李剑霆,此二人必定要与你刀剑相向,这是其一;沈泽川和萧驰野共掌东北军政,你打灯州,沈泽川退兵是小,萧驰野兵败是大。远征艰苦,没有沈泽川,九万铁骑必败无疑,到时候边沙马队卷土重来,东边三境百姓仍旧要受此威胁。你本日的忠,是让翘首以盼的三境百姓再度刻苦,这是其二;李剑霆授你东烈王一爵,不是感激,是迫于局势。常言水满则溢,月盈则缺,假定你当真安定中博,待阒都安宁,启东军功彪炳,又没有离北互为管束,那么她本日能迫于局势你为王,他日也能迫于局势革掉你这个异姓王,这是其三;姚温玉归属沈泽川麾下,辩才惊起天下贤才泉涌中博,沈泽川不但重用阒都旧臣余小再,还汲引敌军旧僚高仲雄。他不以家世、前尘为己见,带领麾下幕僚力推黄册,一年罢了,便已经清除中博匪患,培养天下粮枢。他在中博宽宏至此,等他兵入阒都,一样能容得下朝堂上的有能之辈,这是其四。”
氛围微凝,戚竹音撑着膝侧,有起家的意义。
坍塌的军帐撞翻了火把,火星蓦地高蹿起来。都军的轻骑只要几百人,在仓促后退的时候正撞到绕背摸来的禁军。
薛修卓说:“残剩的都军呢?”
戚竹音站在天妃阙的烽火台前,俯瞰蜿蜒的山脉。这夜就像是上涨的潮,不但困住了她,也困住了启东。她曾经无数次单独站在这里,守望五郡。
茶雾氤氲,散在了窗格间。
顷刻间闪现的前尘,又顷刻间溶解于长夜。乔天涯四岁拜在邵成碧门下,他分开阒都的这把剑,也是邵成碧所赠。
“除了轻骑装备的那十几把,”澹台虎神采古怪,“其他的满是坏的。”
“送行茶?”戚竹音问道。
戚竹音握住茶杯,茶面出现波纹,道:“倘若她能为天下百姓谋得安稳,我助她,便是忠。”
澹台虎下认识觉得是边沙马队来了,但是他转念一想,面露忧色,道:“禁军!”
但是这还不敷。
鹧鸪?
音落都军已经簇拥而入,守备军有力抵当,只能狼狈逃窜。余小再眼看澹台虎孤掌难鸣,就要身陷重围,忽听营别传来几声鹧鸪叫。
碧窗纱映着芭蕉叶,挡住了些许日光,让花香漪如坐画中,她对戚竹音说:“阒都粮食宽裕,八城仓廪空废,你不肯跟从萧驰野东进,是因为勤兵苦百姓。但是你本日助李氏,又与勤兵何异?”
灯州吊门轰然砸下,霍凌云奔过通道,翻身上马,随即疾步上城墙。他夺过侧旁的火把,驱开面前的暗中,在粗喘中照着火线。天妃阙隆起的山峦沉寂于漆夜,急报里说的启东守备军不见踪迹。
戚竹音停下行动。
“且慢,”薛修卓俄然出声,他看着军官,沉声说,“在都军回调的时候通生机牌到厥西、河州及槐州三境,就说天下兴亡就在现在,凡是能出兵助阒都者,朝廷封赏百万两!”
戚竹音看她弄茶,女儿家的纤手扶着沙壶。奇特的是,只要花香漪在,外边的纷争仿佛就消逝了,她总能让戚竹音想起点胭脂的兴趣。
戚竹音在这声呼喊里,想到了临行前跟花香漪的对谈。
中博哪来的鹧鸪?
邵成碧没有剑,他缓缓抽出了那把极新的刀,看着乔天涯沙哑地说:“逆贼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