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元接过苏岚手书,纳兰瑞微微颌,便听得他念叨:“高堂满地红氍毹,试舞一曲天下无。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琵琶横笛和未匝,花门山头黄云合。忽作出塞入塞声,白草胡沙寒飒飒。落花绕树疑无影,回雪从风暗有情。”
“玄郎。”苏岚微微一笑,“忽的想起,为何你不肯人称你表字,你的表字恰是月涌二字啊。”
“臣献丑了。”内侍极快地就奉上桌案并纸笔一应物件,苏岚略略沉吟,便提笔疾书,所书不是她惯写的瘦金体,倒是行书一气呵成,字如行云流水。
月色渐隐,前后五百禁军保护着数架车辇驶出宫城,回返北宫,抢先的便是齐朗的帝辇与司徒岩若的王驾。
忽的从后传来马蹄声短促,似是有人在这御街上逐马,听着这叫声,倒是数十人之多。这随扈禁军各个变了神采,皆暗自扶刀,一副拱卫之姿。
“月朗星辉,当以诗词歌赋合之。”玄汐浅笑道,倒是与苏岚一齐道,“能够喝酒,遂作此曲。”
两匹快马飞奔而过,带队的宋凡大声道:“何人!”
玄汐将那柳叶拾起,倒是凑到唇边,悄悄吹响。苏岚将手支在膝上,侧头看他,唇边含笑。
苏岚侧头看他,笑意灿烂,可贵感染上几分憨态,落在他眼里,不知怎的,只感觉娇憨敬爱。
“玄汐。”帝辇里瞧了全程的齐朗,缓缓念着这名字,语气陡峭,却叫一旁的王愫觉对劲味深长。
“阿苏高才,真文坛这宗主也。”王愫含笑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我这师兄,实在忸捏。”
“后半句。”苏岚摇了点头,“我不记得了。”
“看清楚,是你家侯爷我!”那声音带笑,清脆动听,熟谙的声色,叫宋凡直松了口气,瞧向那勒住缰绳的两小我,恰是苏岚和玄汐。
孤鸾不鸣,遇偶齐飞。是偶,还是鸾镜,只需听那九霄上,可有鸾歌响彻。
“失敬,失敬。”玄汐为她笑容所传染,亦是抱拳说了句调皮话。
这柳叶声虽是单调,由他吹起,倒是动听,亦赏心好看。黑金冠,玄衣玉容,朱唇素手,这曲调细谛听来,倒是《良宵引》的旋律。
纳兰瑞倒是笑意浅浅道:“朕倒是要赠你个彩头。你不是觊觎朕那组白玉小像,就赐你了。”
此时殿前湖水解冻,虽没有碧荷接天,亦是水面开阔,月色倒影此中,别有风华。
“师兄可不要打趣我。”苏岚亦不避讳她与王愫之密切,笑着道。
“臣有幸,生逢此时,得见此舞。”苏岚对着司徒岩若一笑,后者的面色缓了几分,“一时有感,当序诗作。”
刘元念过此诗,不知是何人先拍起掌来,这大殿一时皆是声声赞叹,倒显得非常夸大。苏岚却只是笑意盈盈立于重华殿中心,接管着各色目光的浸礼。
此时风起,吹皱一池春水,一片柳叶落在玄汐黑袍上。
纳兰瑞听得苏岚得救之言,抚掌而笑,倒是对司徒岩若道:“不知睿王可准我大楚文坛之魁作诗来?”
那虽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玄郎,此时风韵,如月下谪仙,并肩而坐的苏岚,姿势风、流,色无其二。这般景象,瑰丽如画卷,叫那小宫女各个都怔楞原地,为这风韵所惑。廊下站着的侍卫,亦是瞧向这二人,只叹这世上,真有此等上天眷爱之人。
“多谢陛下。”苏岚躬身,“劳您破钞了。”
车架里闭目养神的齐朗和王愫皆是展开了眼,不动声色地瞧着这车外景象。
“你师兄说的也恰切。”齐朗似闲话家常普通接过话来,似是再平常不过普通。
玄汐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道:“万金不换。”
苏岚站起家来,走下这台阶时,仍旧笑着,玄汐几步跟上,缀在她身后三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