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味顷刻一滞,一张虽是保养得宜,却仍难掩皱纹的脸上,出现难堪神采。
一身枣红色绸衣的段元,发已是半百,精力瞧着倒是矍铄,一双眼,眼角细纹密布,倒是藏着掩不住的夺目。
玄汐说完这一大段话,倒是低头喝了口茶,一脸的云淡风轻,虽是显出冷冰冰的疏离,可被他那盛极的容色一衬,便又成了谪神仙模样。
“玄郎风韵卓然,确如传闻所说,真是少年才俊啊。”段元坐在玄汐劈面,用那一双亦是有些浑浊的眼,瞧着玄汐,唇边笑容倒是安闲了几分,端着一副老者的姿势,缓缓道。
“可我只晓得,不管是南郡还是雍州,或是长平、清原也罢,都是大楚,都是纳兰家的天下,都是这今上的治下,都是延熹年间。”玄汐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你我都该听,当明天子之令吧。”
“括隐一事,天下局势,我劝说您一句,莫要负隅顽抗。”刘成全瞧着两人之间已是呆滞的氛围,插了句话,倒是瞧着段元道,“今上情意已决,您觉得自个能有何用处?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如果顾忌背后那撺掇您的人,也没甚么需求。你当真觉得,就凭他们,也扛得住今上的克意吗?”
“呵”,玄汐轻笑一声,可如何听,都叫人听出了一股子讽刺的冷意。
“你们这些清流出身的,为官时,口口声声谩骂世家,却没想,您私内心,竟是如此敬慕世家。”玄汐倒是笑出声来,“是啊,他们确实在力不俗。可这都不是,你被逼着来与我对上的启事吧。”
“玄大人如此,倒是叫段某不知如何是好了。”段元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敲,“你出身王谢玄氏,却不想,如此少年气盛。所谓帝京双壁,竟也不过就是如此一个黄口小儿罢了。”
段云被玄汐这冷冷酷淡的语气,给噎了一下,神采立时便沉了几分,脸上固然还是挂着笑,瞧着倒是有些许生硬。
“黄口小儿,还劳段老爷您亲身拜访?”刘成全倒是瞧出此中门道,缓缓一笑,眼中客气之意,倒也全数散去,只剩下带着几分戏谑的讽刺之意,“至于清原玄氏,二百余年的王谢,这国公府,想来也不是您能妄加评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