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兵临城下,我虽无兄之才,也愿做大胥前锋,振臂一挥,为国捐躯,死而无悔。天下之大,只要民气不死,大胥不亡。我愿以心头热血,尽染头顶旗号、尽洒脚下赤土。此情此志,唯兄能明,唯兄能继。皇兄已死,兄念及天下百姓,必将出山。虽无弟相伴,兄定能一呼百应、匡扶皇侄、光复国土。
“元帅!”那人扑倒在唐卿面前,压着声音道,“皇上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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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行军如此快,快过唐家军、快得让标兵猝不及防的,只要一人。
他站起来,看着西方。那边天空阴沉无云,远山昏黄,大雾满盈,就像是另一个梦境。
唐卿点点头。十三很快跑不见了,这时,又有兵士快步冲过来。
远远地,看到墨官城和城外雄师的表面了。步千洐宝刀雪藏多日,也有些热血上涌。正要对大伙儿说一番励志话语,俄然一名亲兵揪着个穿布衣服饰的男人,到了跟前。
“元帅,他们也穿黑衣,但不像是胥人的戎服。灯号是——神龙营。”
如果大哥在此,会不会局面就此分歧?如果他们在此,他的结局会不会就此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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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眼眶顿时红了,握着他的手道:“朕……国破家亡,方懂王叔忠肝义胆。若不是王叔冒死带兵来救,朕早已死于乱兵当中。可小王叔,你的兵马已是大胥最后的精锐;城外,倒是唐卿十万雄兵。就当朕求你,随朕一起南撤,好吗?”
大师不解,唐卿淡道:“我先前已有令,以铁骑营设防,不让神龙营向城门推动,一点点剿杀步千洐的兵力。只要再拖得他一个时候,城门已破,即使他的五千人再神勇,也是局势已去回天有力。
“皇上,唐卿攻破了帝都、占据了我大半国土,却没有真的亡了大胥。只要帝旗在,很多勤王兵正闻讯赶来,皇上很快便会有一支雄兵。但是湖苏城大败后,各地军队都被打蒙了、怕了、乱了。唐卿想必也是看到这一点,才对我们穷追不舍,就是要让我们全无喘气、重整旗鼓的机遇,他想摧枯拉朽般,让大胥完整灭亡。以是我不能退,我要让天下人看到,大胥另有军队在抵当,正面抵当。我要以轰轰烈烈的一战,让百姓晓得,我们在战!”
他晓得打不过唐卿的。在君和境内时,他就是他部下败将。能对峙到这个时候,他已问心无愧。现在以三万怠倦之师,对抗十万生力军,他或许能守得十天半月,但总有城破被擒之日。
“活捉慕容湛。”唐卿低声道。传令兵领命去了。
两架大型攻城冲楼,穿过胥兵的投石火箭,驶到了城门前,开端一次又一次狠恶的撞击。在这一刹时,几近邻近城门的统统人,上面的胥兵、下方的君和人,都看着城门。因为只要城门破了,统统将没有牵挂,只要时候题目。
城里的环境一样有序,但是更加绝望。堆积如山的尸身只能火化,骨灰罐都堆在慕容湛的批示室里,等战役结束后,由专门的官员,交给兵士的亲人。
“弟人未老,心已衰。国破家亡,领军展转南北,虽奋力抵当,终是输人一筹,被困墨官城。明日之战,九死平生。我心若止水,唯独顾虑兄嫂,夜不能寐。旧事历历尽在面前,你我把酒策马,肆情爽意,如在昨日,亦远如宿世。当时不知工夫贵,现在只能对影独酌,便似仍有兄作伴,满室沉寂,我一人不醉无归。
唐卿淡笑:“不如何办。围城三月,不战自降。”
自树林中冒头后,神龙营再不必埋没行迹,五千人策马于平原疾奔,像一道黑潮从大雾中排泄来。
他从怀中取出个黄色缎袋,取出个信封,双手奉上。步千洐伸手接过,翻开。只看到“吾兄千洐在上”几个字,胸口便似无声地碎成几块,空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