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破月脚步定住——不,不是他。
那大汉很快便喝完,将空酒囊往雪地里一丢,孩童们嬉闹着就去抢,他也不管,倒头就睡,背对着破月诸人。
邻近新年,破月随慕容湛到帝京守备军大营过年。边关无战事,慕容湛为人谦恭,特许家在帝京的将士们轮班回家探亲,这一来,虎帐里倒是空了一半。
破月听得窗外北风阵阵,又从柜中拿出件披风,给慕容湛围上。慕容湛便不出声,低头看着她纤细乌黑的手指在面前晃来晃去。
“师父!”她快步走畴昔,到了跟前,悄悄握住他冰冷而粗糙的手。
仆人没有游移,领命去了。
颜朴淙一手抓她衣领、一手接她掌力。未料破月身子一偏,这一抓竟被她避过。“砰”一声,两人肉掌相接。
颜朴淙虎口微微发麻,心头一震,万没推测这丫头功力停顿如此,内力薄弱竟似已稀有年之巨,虽弱于本身,但亦不成小觑!
破月怔然在雪地里立了半晌,回身进了大门。
她点头发笑,正欲收回目光,却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大汉,悄悄低头坐在孩子们身后。
破月倒未扮作男人,毕竟有慕容湛在,也没这个需求。在虎帐里待了两三日,看慕容湛练兵、巡营,比起帝京的无聊,倒是风趣很多。只是这么下来,全营都知诚王与王妃秤不离砣,更加恋慕他们佳耦。
那人从阴暗的角落步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只暴露颀长清澈的眸,带着惯有的似笑非笑的神采。
破月随他走到正厅,随扈早已等待多时,牵马奉养他出了王府大门。破月忽地想起甚么,对一名仆人道:“王爷忘了带雨具,立即去送。”
破月心头“怦”地一跳,猛地上前两步。
慕容湛策马,步队行得更快。明显才分开了不到半个时候,他却只想尽快观察完军务,早点回家。
行至一片开阔处,火线便是密林,颜朴淙心神一凛,忽地留步。
只因为有的夜里,她会起床给地上的他掖好被角。
秋去冬来。
天寒地冻,他裹了件破褴褛烂的棉衣,脚上还穿戴双草鞋。他手里提着个酒壶,抬头咕噜噜喝个不断,不看四周任何人,更不看颜破月,仿佛六合间,唯有喝酒才是最最紧急之事。
他没推测,有人来得这么快。即便扛着颜破月,他也自恃难有人及。
“我走了,明日会早些返来。”他柔声道。
思及此处,他身若白鸿,突然跃起,竟抢在破月出门前,落在她身前。破月实在未推测他来得如此快,满身一颤,迎头便是一掌!
傍晚,便有军士过来,请慕容湛去喝酒。慕容湛有点舍不得破月,想带她一起去。破月肉烤到一半,哪能罢休,摆摆手让他先走。
但是这么一来,却刚好是以己之短,攻人之长。若她现下与颜朴淙拼内力,颜朴淙心存疑虑,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将她拿下。但她用兵器进犯,又如何是身经百战的颜朴淙的敌手?才攻了十数个回合,颜朴淙稍稍露了个马脚,破月不疑有他,欺身攻上,颜朴淙反手一掌,拍在她胸口要穴。她顿时满身一麻,僵立不能动了。
颜朴淙心头一惊,暗自提气,猛地转头,却见营帐里空荡荡的,那里有人?
连日大雪,守备军大营离城中有些间隔。她不想看着他每次回家时,都几近成了雪人。
颜朴淙。
行了一炷香时候,便到了间青瓦白墙的小宅子前。上前拍门,便有家仆恭敬开门。
这厢,破月带了几名丫环,坐上马车,往另一条巷子去了。
实在雪水固然冰冷,他功力深厚,真气运转,衣衫瞬息便干透,并无大碍。
此时她便感觉有人在看本身,猛地转头,却只见数步远外,堆满积雪的巷子角落里,本来是几个孩童在追逐嬉闹,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又镇静又猎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