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殷似雪隔着一扇门,站在颜朴淙卧房外时,她的表情是非常悲忿的。
殷似雪点头:“我才不要你去。”回身跃出了草庐。
殷似雪心头一痛:“你当年为何要骗惜漠,说我已变心,还说我是君和人?叫我们失散多年?你好狠的心!”
本来燕惜漠后背一把长刀透右胸而过,直直将他钉在草地上。而他左膝盖以下,已是空荡荡的,断口血肉恍惚。他的神采格外惨白,眸光却在看到破月的一瞬,温和而敞亮:“月儿……爹没事。别哭。”
“颜朴淙,我本日是来杀你的。”殷似雪拔出长剑冷冷道。
燕惜漠的身影走远了,草庐内四人全静下来,倾尽尽力冲穴。
殷似雪凄然接过他手中酒杯,一饮而尽:“颜郎,你对我的好,我毕生都会记着。将来,我也会叫月儿将你当作爹年年供奉。你……放心去吧。”
殷似雪倒吸一口冷气:“你……”
颜朴淙先唤来暗卫,细细叮咛一番。殷似雪听他诸般暴虐安插,更加面如死灰。颜朴淙交代结束,屏退暗卫,这才弯眸看着她。
颜朴淙单手抚着额,嘴角弯起:“我不过觉得……如答应以留住你。没推测你如此过火,甘愿创建清心教,被天下人唾骂,也不肯留在我身边。赔了夫人又折兵,约莫说的便是我吧!”
“你爹说得对……”殷似雪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上一辈人的事情自个儿处理,此后你俩要好好的。步小子,好好宠着月儿。待颜朴淙事情一了,此后你若要报仇,便冲我来。”
但是当他们半个多月后赶到帝京,统统已来不及了。
步千洐和破月赶到颜府的时候,已是四天后的深夜。
夜色幽冷,朱红大门紧闭着,氛围中模糊有血腥味浮动。两人对望一眼,已知不妙,纵身越太高墙,待看清面前情状,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颜朴淙又将左胸对准剑尖,伸手从桌上取了杯酒:“雪儿,我便要死了,你最后陪我饮一杯,可好?”
……
“雪儿,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去饮一杯?”疏淡含笑的声音传来。
“别杀他!”殷似雪有气有力,暴露阴狠的笑容,“他中了你爹……十掌,活不了啦……别一刀杀了他,叫他筋骨脆断……渐渐痛苦死去……”
他行动和顺地从她手里取走长剑,又抬手点了她数道要穴,这才抱起她,放在榻上。殷似雪这才晓得中了骗局,怒喝道:“颜朴淙,快放了我,不然惜漠来了,定将你碎尸万段。”
他的手悄悄沿着她的脸颊抚摩,只令她微微颤栗。可他的表情竟然非常安静。脑海里闪现的,倒是另一具更稚嫩、更荏弱,也更固执的身躯。这令他有些愤怒,他的手指沿着面前极其类似的身材,渐渐下滑,突然发力。
“你生下她几日便分开了我,你创建了清心教。她是名女子,养在我身边,不比跟你入了清心教更好?”
“我也去。”杨修苦怒喝道。
殷似雪听他语气有异,心神一凛,忽觉满身酥麻脱力,竟半点真气提不上来。
“可你呢?”破月望着他狰狞寂然的面貌,难过得哽咽。固然她与他方才相认没几日,可他身上那股豪气、断交,却叫她没出处地心疼。他是个真正的末路豪杰,得志平生,终究与妻女团聚,现在却落得如此惨痛地步!
“惜漠他没死。他本来要来杀你的。”殷似雪咬着下唇,抬起剑尖远远对准他,“我偷偷点了他的穴道,叫他来晚一步。我不想叫你死在他手上,你便自行了断吧。”
可现在才知,当年他布下如许一个局。殷似雪难以置信,却不能不信。
两人穿堂过室,搜刮每一个房间,只见尸身、兵器、血迹,乃至暗器,却不见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