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轶看也不看一眼,手腕用劲,“噗嗤”一声长枪收回。
然后,连同声音,一齐,直逼民气。
南番军对峙的最前面,已经换上了新来的五千兵士。在全部军队的最后,嘲笑着的首级稳坐于顿时。
心底一片打动和彭湃。
顾长歌眼角模糊排泄热泪,她直身而立,唇角再一次绽放一抹欣喜的笑意。
四周冷风浪荡,吼怒若哭。兵士们个个眼神凶光毕露,固然没人行动,却有一种无声无息阴沉的杀气满盈在两军交兵的疆场。
只要死去的人一如既往地安静,低垂着头颅,似在思虑生命和灭亡这一贯穿古今与宇宙的永久无解的命题。
黎黑的地盘上有散落的兵器,上面染满了红艳的鲜血。
远处有“霹雷隆”雷声传来,声音沉稳厚重又雄浑凛冽,似是连现在的氛围都被震出层叠的波纹。
随即统统兵士抬起指甲里尽是血和泥土的手,紧紧抓住身侧的兵器。
“救!”
血光里逡巡的人影,奔驰的人还在搏命奔驰。他们衣衫寥落,尽是血迹和灰尘,不时踉跄几步,眼神错愕也绝望。
他的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长枪刺破胸口,嘶吼的声音随即倾泻而出,还带着尚未弥散的惊骇。
而北齐,更是折损近五千人。
“很快,就结束了...”
战事也正如陈谦凌与宋轶所假想的那样持续生长下去。
身后快马疾走,早就身疲力竭的南番兵士不敢转头,只怕心底最后一丝幸运存活的希冀被狂泻而至的咻咻飞箭给生生扎破。
俄然,陈谦凌、宋轶,连同全部北齐军,都闻声了来自火线南番军的呼喊。
南番的守势垂垂减弱,比及顾长歌带领千人终究赶到时,南番已损兵又是两千。
虽已久经疲累,但近两万人对上一万人,若无变数,胜算稳稳。
顿时的陈谦凌眼角泛红,乌黑的眸子紧盯着火线败逃作鸟兽散的军队,手中绷紧的弓箭急欲射出,而他眼底渐生猖獗。
蹄声奔腾,烟尘漫漫,刀枪相撞收回铿然长啸,剑光一闪,寒灿烂透甲衣。
两军再一次对峙。
一向回旋在头顶的玄色大鸟不知何时已飞走,没有了鬼哭狼嚎般催命似的尖叫声,也没有了眼角那抹殷红如血的红绳。
在他身后,陈谦凌一手持弓,另一只手搭在弓弦上,抬头看昏黑的天涯,乌青云层背后,他仿佛模糊见着透出的辉光一抹,锋利如电,而他,笑意森然。
“去!”
......
方才死去的人眼多数没闭上,绿光模糊幽深的眼眶,浮泛的眺望天空;而早就死去的森森白骨骷髅,混乱地、孤单地横亘在荒漠之上。
“言萧,你去城里告诉乔钰,战事突变,速派兵马。”顾长歌朝着暗处言萧所藏之地的虚空开口,她的衣衿在风里割出凌厉的弧度,长剑划空吼怒若鬼哭。
呼喊声自南番军队的最火线传过来,一声又一声高出天涯,带着仿若身后重生般的不能自已的欣喜若狂。
俄然又是一只脖子上缠了红绳的黑鸟,在他的视野里缓慢掠过。黑鸟的叫声还是那般锋利,电光火石之间,陈谦凌只觉心中一阵恍忽和不安。
他低声呢喃,眯着眼正想细心看清楚那束似有若无的乍现天光。
兵器和鲜血上面,是死人,另有白骨。
带血的,狰狞的,火光里淬炼过,冰雪里创冻过的亮光。
面对节节败退的北齐雄师,宋轶银牙一咬,手中长枪狠狞一挑直指长天。
指尖冰冷的触感浇不灭心中热血,兵士们仰天长啸,壮怀狠恶,又如雷弹顷刻间爆破,从胸臆里收回的碧血赤忱,打击得刚从山高低来的第一军的兵士都晃了晃。
“扰乱军心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