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宰相打头阵,领着士卒,跟从阿谁羽士直奔内舍配房时,择山路捷径、策马急来的那拨强弩马队,也撞开了天机观临着后山的那道后门,抛缰上马,拥着匡宗,长驱直入,在宫中密探的指引下,以更便利的途径,往鞫容所处的方位步步逼近!
危急,已迫在眉睫!
她手中的辣粉还未吹出,他怎的竟有了复苏的迹象?
此情此景,含混而又非常诡异。
在虞嫔万分严峻的目光谛视下,鞫容动了动眼皮子,竟缓缓展开了眼,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看到了她脸上已显镇静而又心虚的神采,他在一瞬的苍茫过后,逐步认识到了甚么,面色快速一变!
强弩马队趁夜色择捷径,披荆斩棘,冲上灵山!
以后的事,他已记不清了。
一个男人,一个赤身裸\体、与她睡在同一张床榻上的男人!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如沸水般混乱沸腾的场面,猝然静得一静。
昏睡在床上的鞫容,俄然蹙眉嗟叹了一声,紧闭的眼皮子下,眸子子仿佛动了动。
铁蹄奔踏,战马狂嘶。
铠甲士卒领皇命而来,世人怎敢冒昧,闻宰相一呼以后,纷繁捧首伸直于地上,瑟瑟颤栗。
场面一度混乱之时,宰相左淳良登高奋力而呼:“天子圣驾即临,天机众徒听令――尔等还不速速跪地接驾!”
“他们来了?!”纱帐内幽幽荡出虞嫔的声音,随后,纱帐微撩,一件女冠道袍抛落于床前空中,“速去筹办!”
“尊、尊上?”被宰相揪住的这个不利蛋,抖手指向一个方位,颤抖着嘴皮子答:“在、在内舍配房……”
咻――!
士卒在道门静地大开杀戒时,也厮杀号令着:“歼逆贼,挡路者――死!”
无头苍蝇般四下里乱蹿乱逃、乱叫乱喊的天机弟子们,在措不及防的沦陷阵地、一通慌乱以后,垂垂辨认出了闯庙门的那些人,竟是皇家近卫军的着装。
“圣上?圣上来了――!”
真是怕甚么,就来甚么!
道观里闻声奔来的羽士们,何曾见过这血腥殛毙的场面,个个吓得四周逃窜,仓促呼喊:“有人闯庙门、有人闯……”
当时,他的神智恍恍忽惚,分不出这是实际还是梦境,竟逢迎上去,将她搂在怀中,拥向床榻,好像梦境重现,二人双双倒了下去……
宰相左淳良蹬出步辇,接来一柄弯弓,从匣中抽出一支火药,绑于箭尖,引火发箭。
这是一场诡计,性命攸关,决以存亡!
好象是长久地丧失了认识,再如何尽力回想,也想不起来了。
等他规复认识时,却看到“何仙姑”真逼真切地倒卧在他的床榻上,就躺在他的身畔,亵衣薄凉而被褥混乱……
由灵山正火线而来的士卒,徒步蹬尽层层石阶,已至天机观庙门前,呼啦分立两侧,待一顶登山步辇到达庙门前。
此人,恰是鞫容。
侍婢拾起道袍,咬牙奋力一撕,而后,混着袜巾,将娘娘身上穿过的服饰,混乱地抛于床前空中,她仓猝起家,去将房门掩上,并插上了门闩,取出绳索,先将本身的双脚绑上,再用牙咬着绳端,将本身的双手也捆绑住,头一歪,故作昏倒的姿势,倚在墙角。
戚中元一马抢先,于马鞍之上,伸开弩,利箭扣弦,“嘣”然激射。
“你问本宫是谁?”虞嫔在惶恐过后,又极力平静下来,发觉鞫容没法转动时,她倒卧的姿式稳定,却更加向他切近了些,强挤着笑,道:“刚才,你不是口口声声唤我何仙姑么?”
“你不是何仙姑,你是虞嫔娘娘!”
讳饰着床榻的纱帐微微鼓励,虞嫔一向靠坐在床头,稍稍扒开帐子往外瞅了一眼,远处廊檐骤而燃亮的灯笼光焰,隔着纸窗仍昏黄可见,模糊的人语随风漂渺,仿佛离得颇远,却在垂垂飘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