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躬身回禀:“主子回了内殿,祁尚宫得人通报,正赶着去内殿谒见……”
“是,娘娘。”提及废后左氏,唯恐惹娘娘不欢畅,祁尚宫忙道:“小殿下也是脾气中人……”话犹未落,却见贵妃摆摆手,她便自发地噤声不语。
“这……”祁尚宫却未平身,而是挪膝凑上前来,紧挨着紫檀加藤的坐榻,轻拢着双手,给娘娘捶捶腿,委宛隧道:“刚才,奴婢见公主去了太学殿,朝晨便如此勤奋了……”
“起来!”遵循宫规,摔碎器物也得受罚,沲岚却顾不上惩罚了,揪着宫婢急问:“娘娘呢?”
“左氏虽未削发为尼,却身居冷宫当中,苟延残喘,还能闹出多大的事?”若非宰相仍受圣上重用,左氏又怎会在冷宫安然无恙?蓥娘挥一挥手,刚端盏出去、欲给娘娘润口的宫女,聪明地退了出去,守在幔帐以外。
一睁眼,看到曾在仪坤宫与快意宫之间走动的那名女官,满面东风地走来,灵巧地跪在榻前,毕恭毕敬地冲她施礼,蓥娘微微一笑,“起来吧,今儿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本宫不想听这些!”猝然打断祁尚宫的话,蓥娘轻揉眉心,“死了个宫女罢了,此事与阿宁有何干系?”
幔帐流苏垂缀,阖窗阻了外头轰鸣的暴雨声,殿内掌着灯,燃香袅袅,清幽当中,贵妃娘娘倚榻阖目,右手支额,左手边落着一册古籍墨宝,神游太虚之际,却闻轻盈的行动响动,一人轻唤“娘娘”,徐行而入。
“她这身子还能调度得好?太医也罢、药婆也罢,她这辈子,休想怀上龙种!”蓥娘嘲笑一声,妙目中闪动诡谲之芒,“一来就以美色伺君,施狐媚之术,也不过是在多年以后才晋了个嫔位。”不懂圣上心中所想,即便怀上孩子又能如何?德妃不也甘拜下风?放眼宫中,只要她一人,最懂匡宗!
咚、咚咚――
“这二人,一个刚愎自用、一个自作聪明,能翻滚出多大的浪花?”蓥娘嗤之以鼻,“这么多年还不能入主仪坤宫,宰相也没能保住国舅爷之衔,定是对这个妹子绝望之极!本宫看她是黔驴技穷,想在冷宫废后那边,讨些体例。”
“治个主子?”多大点事,犯不着尚宫亲身来禀吧?蓥娘微敛眸光,低头谛视着祁尚宫,“那主子但是有牢骚?”
快意宫,内殿。
“哦”了一声,蓥娘略感惊奇,“治了个极刑?这倒是从未有过!那主子做了甚么?”
“圣上从不为美色所惑,娘娘能圣宠不衰,岂是旁人能揣摩得透的奥妙?”祁尚宫却也是个明白人,“娘娘从未将她放入眼中,实乃此人手腕俗气,构不成威胁!只不过,她入宫多年,为避嫌,从未曾去冷宫看望她的亲姐姐左氏,昨日却一变态态……”
雨势未歇,白茫茫的雨雾织成了一片,滴檐下连串的雨珠接入磬中,逐步溢了出来。宫苑御道上不见舆辇,路廊上却有宫娥领着内仆局分发的蜡烛,一批批的,繁忙地穿越奔返于各宫各殿。
幔帐外,传来焦心的呼声,跟着一阵短促的行动响动,沲岚仓促而入,见着主子,刚要说些甚么,却在发觉内殿另有旁人时,警悟地杜口。
“娘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