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氏却顾不得了,命侍女速来扶住她,助她踩着墙根石块攀上围墙。
“当真没有人在?”想来却也奇特:贵妃娘娘的住处,布有禁军侍卫,周到扼守,还不到中午换岗,邻院怎会没有人?
门外猝来人语,惊得伏于床前的左氏仓猝用手捂住了嘴,屏息伏在那边,一动不动。
“娘娘?!”
高雅院落,石桌石凳,红梅吐香,倒是静悄悄的。
侍女不敢不从,抖手脱下罩裙,觉得避不过褫衣廷杖之刑,却见娘娘竟也脱去了那身华贵的宫装,捡起奴婢所穿的裙裳,套在了本身的身上。
主子怎能够身涉险?侍女吓得神采煞白,仓猝摆手,饶是借她十个胆量,也不敢来搀扶娘娘往那墙头上爬。
天井当中,果然空无一人!
“娘娘,奴婢方才出去,就见邻院墙头抛来一物,捡来一看,竟是这染血的帕!”
“小主真不幸,”一个宫娥装束的丫头,清算着药罐子药碗,叹着气儿,恁大声隧道:“太医都说了,药石罔效!也不知小主能不能再熬过一年?”
“娘娘恕罪!求娘娘开恩!”
※※※※※
“珩儿、珩儿……”左氏猝然攥紧手中血帕,咬一咬牙,似是下定了决计,喝令侍女:“快、快将衣服脱下!”
侍女大惊失容,觉得自个做错了事,仓猝跪地“咚咚”叩首,唯恐主子惩罚,降下廷杖之刑。
左氏翻进邻院后,重重跌落在地,却连哼都不敢哼出声来,伏在草丛里,严峻地看看四周――
侍女心惊胆战地站到岩石上,攀着围墙往邻院里头一看,回过甚来,小声禀告娘娘:“院子空着,没有人!”
侍女惊诧不已:仪坤宫早在八年前,就换过一批主子,不知何故,圣高低旨将皇后禁足在仪坤宫时,本来服侍皇后的那批主子,就被改换了,她进宫奉侍娘娘时,也曾听到一些宫中讹传。
“小主睡下了么?”
她心头揪痛,颤手抚摩孩子的发,按捺不住哀痛,泪如泉涌,几乎哭出声来。
娘娘这是在哭?!
扑至床前,凝眸深深望着珩儿熟睡的容颜,那肥胖的两颊,青筋闪现的眼眶,面色如此暗淡,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真如太医所言:娘娘偶有神智昏聩之时,病发后胡言乱语,才惹得龙颜大怒,得宠了八年之久?
只要快意宫的人,才会唤皇宗子殿下为“小主”――屏风外,忽有人影明灭,两个小丫头进房来,轻唤几声。
隔着屏风,朦昏黄胧的,看到小主安睡在床榻上,丫头不敢冒然入内,就在外屋搁下香炉子,将小主的外袍晾于香炉边上,晾衣熏香。
左氏急出了泪,一把抓住贴身侍女的双手,颤声道:“珩儿是本宫的亲生骨肉哪!”
侍女战战兢兢扶着主子蹬上岩石,谨慎托扶着,直到主子攀上了墙头,翻墙而过……
将血帕呈给主子看,侍女又忿忿道:“莫不是他们的小主咳的血?偏丢进娘娘这院来,如果这倒霉之物,触了娘娘的气运……”顿了顿,不得主子回应,侍女偷瞄了一下主子神采,惊诧看到:皇后娘娘竟颤手捧着那块血帕,泪水盈眶……
跪在墙角,这一等,侍女等了很久,却,再也未将主子安然盼返来!
明暗两厢的雅舍,残留着中药味,绕进屏风,转入阁房,一眼瞥见床榻之上,病恹恹睡着的珩儿,左氏心境荡漾,未及多想就扑了畴昔。
莫非……
左氏仍不敢粗心,屏息,提拎着裙摆,沿墙根谨慎挪移着脚步,悄悄靠近配房。
手指轻触门板,谨慎推一推,只听“咿呀”微响,仅仅是虚掩着的房门,在这悄悄一推之下,便敞开了。
侍女吓得半死,不断地叩首告饶,左氏一把揪向她的衣领,急道:“快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