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石道：“可惜都不能凑个热烈！成日在小衙门里呆着真无聊。”
两人就此交友，霍怀谦自称大江南北已走过很多处所，年纪二十有三，闲云野鹤游山玩水已过数载，见洛宁县山净水秀，便逗留数日。纪桓直觉没那么简朴，却也未几问，留意察看，愈发感觉此人深不成测。他实在不记得凤翔府有没有姓霍的商贾，不过此人的来源不明，倒是让他不由想起萧关。
秋闱是官方一等大事，县令又是父母官，纪桓摆布无事，一笑，推了书卷便同竹石一块去了。
谈笑着，柳文轩进了纪桓的书房，上头俸禄发下来，需向县官作个交代。纪桓听了，忽道：“衙门里还缺个师爷，等秋闱放榜了，该当重新寻一个。”
纪桓道：“大师对试题多有牢骚，不见得考官也会胡涂。”他固然感觉此人下注很风趣，但一定信赖真的会是这么个胡涂蛋落第。
茶社一时哗然，如此等闲就脱手十两银子，须知这小县城，统统人赌注加在一块也不过三十两高低，这一下就压了一锭大元宝。掌柜赶紧说：“公子是外来人，就算手头豪阔要凑热烈，也该考虑一下啊……”
柳文轩在秀才上卡了十多年，加上恩科，这已经是第五次插手乡试，苦笑道：“本年因兵变，开封府阅卷放榜担搁了，不过算来，怕也就是这几天。三年一次，凡是家中有读书人的，都眼巴巴看着。”
纪桓请人坐下：“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好，鄙人便压郑秀才十两银子。”那人道。
纪桓凉凉瞟他一眼。
纪桓感觉这高帽戴得有些夸大了，顺着问道：“霍公子既然也看策论，为何方才赌榜花，二话不说，就要压一个最胡涂的考生？”
未几，竹石笑嘻嘻出去，大声道：“我买了一两银子压柳先生！”
这是谁？
霍怀谦扬眉道，“大人在都城才华斐然，名满天下，本日在此得见，是霍某走了大运。”他说着，不由朗声笑起来，举止间自有一种豪气，欲呼茶小二去隔壁酒铺买酒，为此浮一明白。
茶馆中扳谈的动静不知何时已经转小了。
“姓霍，字怀谦，出世都城，因家中经商，久居凤翔府。”
陕州安定后，纪桓大可留在陕州，却在送走洛阳王后，没几日就回了洛宁县持续当县令。钱老迈在陕州趁火打劫，接办吕氏的地步商店，纪桓回县衙落个平静——他笃定以清河公主对燕疏的影响，京中不会掀起政变。
柳文轩说：“茶馆里很多人在赌本年的‘榜花’，竹石小先生如果无聊，能够去凑凑热烈。”赌榜花是猜落第考生的姓氏，流行官方，普通猜解元的人最多，赔率也最高。
竹石很快领了人出去。门一开，纪桓眼中呈现一个墨衣男人，果然仪表不凡。此人面庞深切而漂亮，个头高，劲瘦的身材给人渊渟岳峙之感，因年青，又显得英挺健旺，乍一看，不但直觉此人非池中之物，还该当是人间少有的人杰。再看，他锦袍绣着墨竹，佩以玉饰，面上微微含笑，又有点北方世家公子的模样。
县内最好的书院里的几位先生列出考生名单，张贴在茶馆的茶牌和点心牌子边上，贴出的名单中间坐着一个秀才和一个算账先生，想要下注就给算账先生银钱，再由秀才写一块木牌，并记在册子上，作为赌榜的凭据。
秋闱即乡试，如无恩科，凡是是三年开考一回。
霍怀谦道：“霍某才疏学浅，却也读过几年书，懂一些事理。不瞒大人，先人的文籍中，鄙人最不腻烦的不过《周易》，牛鼻子老道那一套，说来讲去就是个空。乡试不比院试，考生大多都有些才学，做的策论想来多有指导天下之心，但是这么个题目，答的多数也是牵强附会，倒不如可贵胡涂的，绕来绕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