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这些年,你吃的苦,奴婢我都看在眼里,虽说此次动静大了些,倒也理得洁净。他母子二人虽保了性命,今后日子必定也难。西北那是苦寒之地,能不能活,就看他们今后造化。兴老爷此次得了宅子,得了银子,又能自个当家作主,再不消看旁人眼色,日子比起这府来,好了不知几倍,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的手脚。老爷刚辞了官,又不见了那两个,内心多少会有些……”钱嬷嬷喃喃说不下去。
蒋建宏回到东园时,夜已经很深了。嫡妻陈氏眯着眼,依在松色云花靠枕上假寐。听到声响,忙披上袄子,下床服侍。蒋宏建简朴洗漱一番后,伉俪俩个便上了床。
“从他十几岁开端,我就没占过上风,他的心机,母亲都一定看得透,深着呢!那周姨娘……哼……睡觉,睡觉,累一天了,大爷我就是个受气的命,事情明显不是我做的,白白让我担了这恶名,真真是两端不落好啊!幸亏母亲把她嫁奁铺子里的一个米行给了我……算是赔偿……明天得去看看……侯府跟这事怕是脱不了干系……若不然……凭二弟……”垂垂声音降落了下去,没几分钟鼾声渐起。
……
“是去走动,不过不是往侯府走动。”
“你道前些日子母亲和二弟去都城做甚?原是为了这事去的,瞒得我真紧啊。这些年,你可曾见母亲回过都城?逢年过节,娘舅那边也只奉上厚厚的年礼。”
庶宗子出世,顾玉珍在蒋府的日子更加难过起来。幸亏蒋宏生未曾嫌弃,一月中倒有二十天宿在嫡妻房里,并亲身请医问药,两年火线才有了喜信。同年周姨娘产下庶长女蒋元珊。几个月后,顾玉珍艰巨生下女儿蒋欣瑶,虽不是男孩,心下却也欢乐。后又生下嫡子蒋元晨,小家伙白白胖胖,足足有六斤二两。一男一女,凑了个好字,顾玉珍方才在蒋府站稳了脚根!
蒋宏建嘿嘿嘲笑两声,抚了抚额头道:“本日这事闹得,唉!”
“母亲把人弄死了?”
“她是我们蒋家世交之女,同父亲青梅竹马,说是从小就定了亲的。”
顾氏一听,眼泪又滴落下来。
陈氏急道:“大爷,快说哎,厥后如何样了?”
“是谁?”陈氏猎奇道。
“你觉得,你觉得凭二叔能买得起柳口胡同五进的宅子,还带个小花圃。这些年,二叔一家,都是父亲供着的。母亲早就想把他们打发了,碍着父亲面上,一向忍着。这下好了,两端平静。”
“二叔他……就这么心甘甘心的被分出去?”
顾玉珍用帕子悄悄擦了擦眼角,半晌未动。丈夫昨儿早晨奉告她,明天让女儿跟着老爷到青阳镇老宅住上些光阴,说是乡间的氛围、吃食新奇,对女儿的病有好处,让她连夜清算清算东西。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去了周姨娘房里。
蒋宏建无法的笑一笑:“你道为何?如果父亲是这么轻易给人把持住的话,母亲还用得着等这些年。他明日就走,去青阳镇蒋家老宅,带欣瑶一起。”
“不会吧,二弟他,他这么狠,那但是他亲爹”陈氏打了个寒噤。
“母亲这是要干甚么?”陈氏诘问道。
“不是说快过年了,想回侯府看看,顺道帮着二弟走动走动?”
“干甚么?哎,也是执念啊,她是要父亲回家,回姑苏这个家。她把父亲的后路全堵截了。这些年,父亲回过几次家,两个巴掌都数得清。可惜啊,功亏一篑啊。”
周氏闭上眼睛,倦怠地摆摆手,表示他们退下。兄弟俩磕了头,接踵退出。诺大的厅堂寂静无声。钱嬷嬷悄悄走上前,号召小丫头打扫地上碎了的官窑缠枝青花瓷碗。
“哎,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那里清楚?母亲从不与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