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润妍这粒胖丸子在惜春那边还是挺吃得开的。黛玉前脚进门,也没多少工夫,润妍就将原委探听了出来。
娴雅见黛玉侧首沉默,上前轻手重脚地将润妍拉出了屋子。
说是小宴,底下哪个不是人精,世人抬着哄着的办起来,到正日子贾政看时,却已是里外十来桌的席面,真将侄儿贾琏叫过来实际,条条桩桩却又都挑不出半分不是来。他再沉着脸,倒是不给世人面子,只得受了世人道贺,同乐起来。
润妍低头沮丧地打袖袋里取出先前的宝贝米包瞧了好一会儿,方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没给女人说,四女人让她今后都不必去了,只说“大家终有大家的去处,相互少些拘束,倒也落得个洁净。”竟是要与她断交的意义。想起自来贾府与四女人相处的那很多光阴,竟是要这般不明不白地一笔取消了去,不由就有些红了眼眶。
这有甚么好送的,润妍嘟着嘴磨磨蹭蹭地回了屋,不一刻又欢欢乐喜地出了门:女人说得是,四女人今个儿喜好佛经也没甚么打紧,说不定明个儿她又喜好回米包了呢,自个儿干麻这般一惊一咋的。
说到门当户对,她与宝钗的家世一官一商,本来婚嫁的工具并不在一个层面上,偏林家遭了难,薛家又要攀附,借着贾府这一台戏,倒让她俩人的挑选有了交叉点。只是现在她林家还未一败到底,薛家却已是臭名远扬。她两人的处境较之黛玉影象当中,虽差之毫厘,却已失之千里,倒不知这一回宝钗若又无人问津,王氏是否仍能将之收为儿媳。若真如此,那位薛舅姨很多能说啊~
2、本章发问:有同意薛阿姨是王家庶女的请举手~
润妍道:“还不是为了薛女人的……”话说了一半,听月出来唤道:“女人要寻《心经》,在唤润妍姐姐呢。”
娴雅撇嘴道:“这回又是为了甚么?”
只是想来这薛家真不是好打发的。当初这一家三口为了宝钗待选而附贾府而居,若真是宝钗打选待进身,薛家矜持身份,或还会别府另居,而现在宝钗却被宫中“辞退”,要她家离了贾府只怕就难了:一则薛白痴太能惹事,若不借着王氏靠着贾府的名头如何才气摆平――这儿但是京都,可不似本来在金陵,戋戋一个皇商就能横着走的地界儿;二来女儿到了这番境遇,为着香菱的启事,若不凭借着贾府的门眉,却如何才气寻门好亲――她们王家虽还也有人在朝,可先时薛家入京他们就不大放在心上,现在这等自是更加远着了。
黛玉偶然想想,那薛舅姨在家只怕是个庶女,是以幼年时方许了个薛家――薛家祖上再是了得,到薛舅姨嫁时,却也只是商家,士家工商,皇商再是好听,也忝居末流。想来当时薛家确是繁华逼人罢,方能让王家舍了位女人折腰订交。现在薛家式微如此,王家属里却再怎会将她娘儿三个放在眼中,是以薛氏一家入京才会遭到王家的礼遇罢。哼,也只要她那位二舅母王氏将她一家子当宝,别的非论,在秦氏丧仪前,王氏可就已带着宝钗出过两次门了,倒真不知薛舅姨是如何说动王氏这般极力的。
二娘舅贾政的生辰是贾府历经丧仪后的第一个喜庆日子。经历了冗长的四十九日丧仪以后,阖府都等候着借这个日子去去倒霉。只政老爷夙来不大喜这等烦文缛礼,又感觉东府珍大侄子不听他的,将那场丧事办得过分已是不该,自家却再不肯逾出矩去,只扭不过老妻的情意,又不便拂了母亲的志愿,说不得只幸亏家摆了一日酒,叫了台小戏,只自家人一处贺一贺也就罢了。
润妍听来的这个启事想来确是真的,只是惜春情头装得毫不但这一笔官司,一个调皮的小孩子能去的处所多了去了,而东府里的不成告人的事儿也实在太多了些:可卿之死、迎春之病、尤氏卧床、丫头触柱……东府里那阵子即不缺八卦的谈资,也不缺传八卦的嘴,惜春到底听到了多少去,只要她自个儿内心稀有,那句“哪儿有平静的地儿呢”也不知是和谁学得舌。――只是惜春再年幼,也有七八岁了,有些短长干系她还是分得清的,晓得有些话是连问也不能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