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拉了她的手拿绢子递到润妍手里,悄声道:“你也是个痴的,虽说顽得再好,那一名也是主子,那里论得着你操心。”这话一出,润妍的泪水立马由粒状变成了条状,娴雅不由就翻了个白眼,终是叹了口气,又劝道:“到底是个甚么事,总得渐渐弄清楚了启事,才好行事不是,女人又没说不管。”

黛玉听着润妍的话,半晌无语。

一日恰是贾政的生辰,宁荣二处人丁都会合道贺,热烈非常。

按说内宅里不该这般传外男的闲话,且王氏故意代为讳饰。早就禁过下人们的口。只黛玉故意借此事让薛家迁出贾府,是以此等话题在府里别处或还收敛些,却在王氏鞭长莫及的贾母院子里及时更新――毕竟宝钗选侍一事已是作罢,贾府未曾得着半点好处,倒是添了个到处惹事的“不定时炸弹”,一心为贾家作想的贾母如果知了真相,想来不会不管。

娴雅见黛玉侧首沉默,上前轻手重脚地将润妍拉出了屋子。

润妍又哭泣了两声,这才收了泪。自拿衣袖抹了回脸,将那米包仍宝宝贝贝地收了。方道:“我听金钏儿说,薛舅姨太太不是腿痛,是给她家大爷气的。那位薛大爷前个儿在内里又打人了。”

黛玉不竭地压服自个儿:二春既姓贾,打小享用着贾府的繁华,自当与贾府同进退。她们分歧与香菱,黛玉能够帮忙香菱寻到母亲获得家属的庇护,但二春有家有父,他们既是她们的监禁,也是她们的依托。她越不过她们的父兄去助她们,离家出走?在这个世道下,离了家属的女孩儿可没甚么好结局……

她不想承认心中那丝丝钝痛,却也没法悄悄放下。相较与心中自有计算、瞻前顾后的探春,迎、惜两春一长一幼、一静一动,与她相处的更加相得――她们谈笑过,置过气,她们谈不上曾相互暖和,但却从未相互伤害过――许恰是如此,她也从未真正地在乎过她们罢,是以才会在她们各自运气的悲剧产生时她才会一无所知。

润妍低头沮丧地打袖袋里取出先前的宝贝米包瞧了好一会儿,方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没给女人说,四女人让她今后都不必去了,只说“大家终有大家的去处,相互少些拘束,倒也落得个洁净。”竟是要与她断交的意义。想起自来贾府与四女人相处的那很多光阴,竟是要这般不明不白地一笔取消了去,不由就有些红了眼眶。

黛玉偶然想想,那薛舅姨在家只怕是个庶女,是以幼年时方许了个薛家――薛家祖上再是了得,到薛舅姨嫁时,却也只是商家,士家工商,皇商再是好听,也忝居末流。想来当时薛家确是繁华逼人罢,方能让王家舍了位女人折腰订交。现在薛家式微如此,王家属里却再怎会将她娘儿三个放在眼中,是以薛氏一家入京才会遭到王家的礼遇罢。哼,也只要她那位二舅母王氏将她一家子当宝,别的非论,在秦氏丧仪前,王氏可就已带着宝钗出过两次门了,倒真不知薛舅姨是如何说动王氏这般极力的。

……

别人才出门,就听得有秦府的人来贺,宝玉惦记取秦钟,顾不得前面另有他爹,留步看时,倒是秦家老太爷亲来,并不见秦钟人影。宝玉绝望之下借着上前问讯时一刺探,方知秦钟自打庙里归去就生了病,偏又懒食少睡的,失了保养,现在只怕风一吹就要倒,那里还敢出门。

倒是宝钗,黛玉现在如何瞧,都未从她的神采里瞧出一丝半点对宝玉的情夙来,是宝钗藏得够深,还是还未曾动心?毕竟宝钗大宝玉四岁不足,又不是童养媳,论定了夫婿,黛玉实在没法想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如何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动心,她到底如何发明宝玉身上的男性魅力的――如果宝玉现下也算个男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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