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听得世人啧啧称奇,却不知是否有人听懂了黛玉话中劝人向为善之意。别人不知,只王夫人,大略是没有懂的,因为没过量久,她又问了凤姐一句话,让黛玉忍不住又想咳嗽了,“前个儿让你找的缎子,可寻着了?”这位二舅母还真是不断念呢。好吧,你必然要抖一抖你这荣国府实际当家人的威风,我也只都雅着了。黛玉不敢再喝茶了,也不敢吃东西,噎着可比呛着更难受呢。
大舅母刑氏言语不丰,黛玉也乐得躲会儿清净,坐在车中摇摇摆晃地回想着方才堂上的景象。贾琏本年应是二十岁了,四年前结婚,应是十六岁,莫非,当时娶得的,是只得十岁的凤姐?这相差六岁,再过几年倒也无妨,只是放在结婚当时,十岁的凤姐,这个,也太小了罢,难怪凤姐性子张扬不知收敛,或许,与她的春秋有关罢……
嗯,凤姐呼薛蟠为哥,则最大也是与薛蟠同岁,宝钗较其兄小两岁,也就是说只比凤姐小两岁。若今后宝钗真要嫁于了宝玉,那么王家相差仅两岁的姐妹俩,最后竟然前后嫁于了荣国府里相差十二岁的兄弟俩,如许的安排,若说凤姐嫁贾琏只是娶了个小媳妇也就罢了,只是让本身的儿子娶个大――嗯,宝玉大本身一岁,本年八岁,宝钗约莫十二岁,那就是大四岁的媳妇,如许的婚事,在这个年代里,如果没有个“金宝良缘”作铺垫,可不真是笑死人。贾府如许的家世,宝玉却娶了如许一名大老婆,除了申明王氏在贾府里的权势之大外,也不能不说王夫民气狠,眼里除了钱势,侄女、独子均不放在心上。再想想,若贾珠结婚时,王家能找出个可嫁之女来,这珠大嫂子的位置上,只怕也会是位姓王的女子罢。
一怔之间,耳入耳见贾母问起她母亲所得何病,如何延医用药如此,黛玉心知此时不是发楞的时候,忙收摄心神,谨慎应对。待说到母亲如何送棺发丧之事,贾母不免又伤感起来,“我这些后代,所疼者独占你母,本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悲伤!”说着,搂了黛玉在怀,又哭泣起来。不免又添了一番伤感。
一时到了地儿,大娘舅略见了一面,也是温言相慰了几句。黛玉用心打量了一二,天井厢廊,娟秀小巧,并一屋子美姬丽妾,确是个和顺乡,繁华处。可惜,无一处,无一人,有为她母亲披白。是以黛玉对她的这位大舅,母亲的长兄,也生不出多少敬爱之心。
内里齐嫂闻声了,带着钱、王两位嬷嬷并三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出去给贾母叩首。贾母一一细细看了,向齐嫂道:“难为你家老爷一个大老爷们,独力养着玉儿,已是艰巨,于这内宅里的礼数上不熟,倒也情有可原,只你们也是白叟了,怎地不提点提点他,女人这才得两个嬷嬷,如何看顾得过来,另有这丫头的个数,也是着三不着四了……如许罢”她转头望向凤姐,“即到了我们家,就按着我们家女人的端方办吧,对了,鹦哥儿,你来……今后你就服侍着林女人罢” 说话间,茶果子也端了上来,凤姐脆声应着贾母的话,又捡着贾母爱吃的,奉了几样茶果过来,鹦哥已自端了盘茶点立到了黛玉身侧。黛玉望着面前那位比雪雁大不了多少的丫头,不由眨了眨眼,再次奉告本身,现在不是发楞的时候。
黛玉伏在外祖母怀里,感受着外祖母轻拍在她背上的手,一下一下,象幼时母亲哄她入眠时的模样,这般过得一刻,方垂垂缓过劲来。她早知王氏心有隔阂,却未想到这般急不成耐。本身也是沉不住气,这贾府,她黛玉既然出去了,万不会为了王氏这几句话就出府,这若传出去,岂不是坐实了她不尊父命,目无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