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怔了一怔,不太信赖地茫然道:“mm你哄人……”
“春柳姐姐收着呢。”
黛玉看了一刻书,歇了歇,欲提笔给父亲写信,只是写几笔,就不得不断一停,报喜不报忧,大略是统统离家在外的后代的通病,这一旬摆布的日子,总要斟凿着写,不需求让父亲过分担忧才是。本身现在也还对付得来,只是……读书少了个夫子,作伴多了个兄弟,这些个事儿……
三春自学里返来时,也是贾母午休后时候,厨房按例总会送些点心上来。谁知今个儿黛玉亲身捧了一个小方匣放在贾母案头,笑于贾母说:“老太太,前些日子为着玉儿的身子,可让老太太操心费心得受累了好久,玉儿无以言表,本日略备了点情意,以博老祖宗一笑……”说着开盖世人看时,匣子里倒是四朵花:一朵大红的玫瑰、一朵纯白的茉莉各自嵌在两块水晶里,晶体莹润剔透,衬得内里的花瓣纤毫毕现。另有一小朵绿色的九重莲与一朵茶盏大小黄色的波斯菊。宝玉伸着脖子在贾母身侧探头看,不由叹道:“好精美的花儿……”
黛玉在旁笑道:“昔日手谈,只说‘吃子’,本日我们且来真的‘吃’上一番,如何?”三春见得如此别致的玩意,哪有不乐意的,就连探春也掩住一脸镇静之色。几人跃跃欲试,只是惜春尚年幼,还未习过棋道。黛玉扭头乜了宝玉一眼,抿唇一笑,轻声道:“来不来?”宝玉立时跳下榻来,笑道:“自是要来的。”
宝玉在旁扯着贾母的衣袖,涎着脸笑道:“老祖宗,另有我呢。”贾母瞧瞧他,也一把揽进怀里,笑骂道:“你呀,你但是个不最费心的了……”宝玉只不依,扭到贾母身上撒娇。
黛玉借机脱出身来,笑向三春道:“这些日子辛苦姐妹们不时照顾了。今个儿我也备了些薄礼,请姐妹们赏玩。”说时几个媳妇七七八八捧了好些东西出去,按紫鹃的指导一一安排在矮几上。世人看时,只见两个紫铜敞口炉上各履着一方亮银板,一方板上楚银河界,一方板上纵横有致,倒是一方象棋秤,一方围棋秤。又有丫头各自捧上棋子匣来,开盖看时,那象棋子晶莹剔透,本应刻在子上的字倒是凝在此中的,恰是与贾母桌上的水晶玫瑰糕与水晶茉莉糕普通的制法,只是将此中的花变作了字,那一粒粒的围棋仔细细一看,倒是一朵朵含苞的莲花与雏菊,一匣嫩绿,一匣娇黄,相映成趣。
黛玉瞧见润妍一脸红霞,脖颈间的银项圈也半露了出来,不由嗔道:“怎地又这般跑跑跳跳的,说过多少次了,拿着东西的时候谨慎些。”润妍吐吐舌,笑应道:“晓得了,女人。”说着忙放了东西理衣衿。
黛玉笑道:“这几样东西也平常,不过是费点工夫罢了,只是这馅料,”她一一指道,“这红色的玫瑰酱,红色的茉莉花酱,黄色的菊花酱……均是往年里母亲带着我制的,那绿色的,则是拿母敬爱喝的龙井茶研成沫子制的。母亲当日与我说,这些个别例,还是她年幼时,外祖母亲手教的。只可惜她今后虽年年制得了,却再不能亲手奉予外祖母吃上一口了。”黛玉说到此,已是目中含泪,贾母怔忡地看着那糕点,姐妹们均在旁沉默。黛玉拿绢子拭了拭眼角,自取了匣旁备下的银匙,舀了勺水晶玫瑰糕,轻道:“‘十月胎恩重,三生酬谢轻。’(《劝孝歌》汉刘安),外祖母,您临时就着玉儿的手吃一口,只当了了母亲的心愿。”贾母颤着唇张口含了,祖孙俩泪眼相望,各安闲相互的目中寻觅着逝去的亲情。
黛玉现在对于这位老太太,表情实在有些纠结。进府以来,老太太对本身真是非常心疼,别的非论,就连她这两日欺负宝玉,老太太看在眼里,也甚么都没说,倒在一旁笑得慈眉善目标。她要真是一个小孩子,再没有甚么不对劲的了,但是,她又不但是一个小孩子,老太太先时那些成心偶然的安排,偏她又瞧得一清二楚……黛玉望着窗外叹了口气,本来复苏,真的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