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说你的魂‘穿戴’她的肉身?”
“就是就是,你不信你本身,也该信赖迷谷呀,他若引错了人,这满天下就没有能引对的了。”荀草在旁笑道。
“……我也不知,我,是猜的……”
酒过三巡,黛玉按耐不住,正要相问,那厢里三桑已向黛玉笑叹道:“本日之事,吾妹之惑,原都应从mm你下凡之起因提及……想那离恨天上,灌愁海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景中的警幻仙子,司得是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得是尘凡之女怨男痴。如我等这般秉六合灵气、受日月精华而生的草木之精倒是不受她所辖制的。如何绛珠mm你却入了她的局去?”
黛玉一听之下非常惊诧,莫非这内里另有甚么隐情?她于神仙一说,于本日之前,实在从未至心信过,甚么通灵宝玉,绛珠仙草,私觉得不过是宝黛爱情悲剧的遁词罢了,那宝玉在大家间求不得黛玉,就留意黛玉是位仙子,待到他弃世以后,便可在天界重聚,再千年万年地相厮相守。就好似梁祝那样的神话故事普通,不能同生,但求异化蝶去。黛玉即抱着如此设法,自未曾想过内里启事,现下听三桑这般说来,自是此事另有蹊跷,不由凝神屏息,静待下文。
几声质疑几是同时响起,她呆了半晌,有些干涩地开口解释道:“就是……肉身还是先时绛珠下凡托生的那具肉身,嗯,魂却不是她的了。……我也不知她上那里去了……”他们不是筹算弄清楚了后好动手罢。
“你若不是绛珠,又是谁?”
“快停下罢,……绛珠妹子可要恼了……”祝余放下掩口的衣袖,咳嗽着唤了一声。寻木也自整了整笑容,刚想上前安抚于她,不料半空中却有一人比他还快,轻纱过眼间,已拉住了黛玉的手,“好姐姐,快别恼,原是我们的不是。”那位叫作荀草的仙子笑吟吟地飘下地来,一把将她拉住。黛玉只觉面前一花,身前立着的荀草也如她普通化作了尘寰女孩儿的打扮。“我们不是笑你,原是笑三桑姐姐……嘻嘻,也有失手的时候呢……”说是又见她回身向那几位嗔道:“你们尽笑罢,可细心一会儿绛珠姐姐醒了……”她的话未说完,那几位已纷繁落下地来,咳嗽间着止了笑,眨眼间,黛玉面前或立或坐的,竟全成繁华公子令媛的模样。
但现下忽地发觉,本来真有神仙,本来黛玉真的是绛珠仙子下凡,本来她另有一群神仙朋友……在惊呀之情退去以后,心下却产生了极大的不安:凡人亿亿万,能成仙的可没几个呢,本身平白得了个“仙体”,这个便宜实在占得有些大了,先时做“雷锋”的感受,一下子全没了。心下不由暗生抱怨,这绛珠好歹是个仙子,如何下个凡却将本身的魂儿给丢了,倒比循环的凡人还笨。
从不知寂静也能让人堵塞……
她从未如此气短过,只低了头不敢面对,穿为黛玉,一向以来她从未觉着占了甚么便宜,虽说宿世的影象淡薄,但别的不说,起码活得比黛玉悠长,并且自在、划一……更不要论其他宿世的诸般好处,加上宿世里虽记不清有否大富大贵,但定是不愁衣食的,却比贾府里那样看似繁华,实则受气,还永久都不能辞职的日子强到那里去了。是以她从未对这个身材本来的灵魂抱有过任何惭愧――本身满是在代她刻苦,她另有甚么好抱怨的?
也不知是谁起得头,一时满室的神仙俱都笑了起来,有一名竟然还夸大地飘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黛玉也不知他们笑什,只得停口不语。沉默半晌,心下却肝火渐生,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她又不是用心要鸩占鹊巢,如何这般讽刺于她……那不应时宜的傲气压也压不住,她不自发地站起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