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里各房的丫头有放假的,有出去顽的,屋子里为着少了人,老是较平常平静,偏她房里却不一样的:润妍招了一帮小丫头在房前踢毽子、跳绳;门前坐着麝月等在与春柳说针线,进得门来,另有等着与月梅说话的……因见着黛玉回屋,一起都站起来给她问安,笑笑闹闹地,倒比常日更要热烈三分。黛玉笑着应了,又叫云莺取了好些果子茶点出来照顾着,方才入内换了大衣裳,只说也乏了,独留了个本来就在打络子的娴雅作伴,却将世人都打收回去玩耍了。
贾母在东府盘恒了半日,就欲兴尽而返。偏宝玉因见着了来看望姐姐的秦钟,一时那里肯走,贾母只得叫凤姐谨慎照顾着,方带着黛玉自回了府。
2、秦氏病了一年摆布:
一句“冯紫英家存的大夫”却将黛玉唬了个健壮……不是说是风寒么……
“那里就大好了,本来这年下里珍大哥、珍大嫂子都免了她的礼,嘱她不消出来见亲戚了。偏她好强,昨个儿硬撑着到我们府上坐了会儿,不想又出了那件事。想来到底劳动着了,是以今个儿出不来了。”
二小在一旁嘀咕,那厢里贾母却开了口,“三月间就要开选了罢?……薛丫头的端方学了也有大半年了,总闷在院子里也不成事儿,替着过生辰让她出来疏松疏松也好。便是为着让薛丫头散一散的,也别闹得狠了,反倒累着那丫头,嗯…就我们家的人罢。凤丫头,戏啊酒啊的你看着办,只别重了年下的样儿就是。”
黛玉听得个“讨”字,不由好笑,斜睨了宝玉一眼,状似偶然地问道:“……怎地今个儿没见着蓉儿媳妇?”为着本来秦氏逝去的日子与父亲附近,是以凡是亲戚们集会,黛玉常常总会不经意地存眷下秦氏的景况。毕竟在那些光阴不明的笔墨中,虽有个“监生贾蓉,年二十岁”的佐引,但,谁晓得是真是伪,还是说因她而窜改了甚么呢?最实在的,还是及时跟进她的安康环境罢。
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正闹着,人回:“姑苏去的人昭儿来了。”【甲戌侧批:接得好!】凤姐急命唤出去。昭儿打千儿存候。凤姐便问:“返来做甚么的?”昭儿道:“二爷打发还来的。林姑老爷是玄月初三日巳时没的。【甲戌眉批:颦儿方可长居荣府之文。】二爷带了林女人【庚辰侧批:暗写黛玉。】
黛玉一惊,道。“噫,昨个儿见她时,不是说大好了么?”
娴雅嘻嘻一笑,“在家里也是带mm,跟着娘做活儿,倒还不如在女人跟前松快……润妍更不要说了,回家两日,不是砸了碗,就是碎了碟,只把她老子娘气得不好,拎着扫帚满院子追着打……”她们本都是家生子,父母也都跟着进了京,娴雅的父亲跟着齐管家做事,润妍的老子倒是管着京郊的一片庄子。年下里黛玉给下人们排了值轮休,本是一向排到了十五的,谁知她几个均是早早地就又回了府。云莺更是一句“给乳母做伴”,干脆就没往她表姨家去。
“女人去东府顽了半日,怎地反瞧着不大欢畅?”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娴雅见黛玉靠在大迎枕上入迷,不由张嘴问道。
公然……
王夫人夙来以沉稳贤静著称,就算偶尔话少一点,外人倒也瞧不出端倪。刑夫人倒是想说话,却总说不到点子上。李纨在长辈面前是从不尽情顽笑的,也尽管侍立在一旁,倒是并不大搭凤姐、尤氏的话。幸亏另有宝黛并三春等几个浑不知事的小辈间或说几句童言稚语,倒也让席上不至于太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