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的菜多以肉食为主,有上一二道鲜蔬也都是为着应景抬席的,且也是拿龙肝凤髓配着又煮又煎的,那里还吃得出丁点本味的暗香来。黛玉瞅着满席均无甚可吃的,只得随便挑了两著,就闲闲地品起茶来。宝玉瞧见了,知是分歧味,遂悄悄叮咛袭人捡了碟点心摆在黛玉近前,“珍大嫂子本年打南边新请了位点心厨子,做得东西别有一番味道,你且尝尝,好得话,我们就讨些归去。”
“……提及热烈,昨个儿夜里我怎地传闻梨香院那边不大承平?”贾母却似想起来般,打断儿媳妇对孙媳妇的训话问道。
席后黛玉跟着凤姐、宝玉去看望秦氏。这一回黛玉先入为主,再看秦氏时,才感觉再是上了妆,但那微陷的两颊,突显的指骨,有声无气的话语声,莫不直指她久病未愈……
黛玉心下不喜王氏拿本身做伐子,是以听得宝玉悄声在她耳边附合,不由恨道:“过了十五可就要开族学了,你还不想着温书,细心答不出先生的功课,在秦钟跟前失了面子。”她与宝玉相处日久,说话更加一针见血。
这日乃五七正五日上,……正闹着,人回:“姑苏去的人昭儿来了。”【甲戌侧批:接得好!】凤姐急命唤出去。昭儿打千儿存候。凤姐便问:“返来做甚么的?”昭儿道:“二爷打发还来的。林姑老爷是玄月初三日巳时没的。【甲戌眉批:颦儿方可长居荣府之文。】二爷带了林女人【庚辰侧批:暗写黛玉。】
黛玉一惊,道。“噫,昨个儿见她时,不是说大好了么?”
原文里十一回凤姐看望秦氏时已是腊月,秦氏尚病着。十四回则直接说她玄月方归天,可见秦氏非是过了一冬,到了春分才死,而是连夏都过完了,入秋方去的。既然入秋才没了,这过年的时候,天然要出来转一转,露露脸了。
“听听,听听,老太太就是老太太,一句话就给我出了个天大的题目。这哪家年下的戏酒不是掐着尖办得呢?现在只一句‘别重了年下的样儿’,可就要愁死我了……”凤姐抖着绢子托了腮,冒充诉起苦来。
公然……
贾老太太沉稳地品着茶,静待下文。
“女人去东府顽了半日,怎地反瞧着不大欢畅?”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娴雅见黛玉靠在大迎枕上入迷,不由张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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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方才抬起的头立时又低了下去。脖子低了一凌晨,都有些痛了呢。……哎,不就是想请几位贵爵家的“亲戚”来拉给宝钗铺路么。可不说此事是否有挟恩自重的怀疑,但只想想,薛宝钗将要插手的可不是选秀,待选待选,选得但是公主郡主们的陪侍,说白了,不过是皇家在选下人。你这么正端庄经地请主子来插手她们“预备”下人的生辰筵,你肯定不获咎人?
二小在一旁嘀咕,那厢里贾母却开了口,“三月间就要开选了罢?……薛丫头的端方学了也有大半年了,总闷在院子里也不成事儿,替着过生辰让她出来疏松疏松也好。便是为着让薛丫头散一散的,也别闹得狠了,反倒累着那丫头,嗯…就我们家的人罢。凤丫头,戏啊酒啊的你看着办,只别重了年下的样儿就是。”
“我方才问过蓉哥儿了,只说是劳累了,叫多歇会儿,方剂仍照着冯紫英家那位先生临走时给的方剂吃,待缓过气来,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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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本章中说到林父归天的日子与秦氏附近,有注释为证:
老太太的忠告非常及时,这一日在东府里王夫人的言行份外低调,纵是有熟悉的夫人暗里问及,她也只是含混带过,或是说些“甄家福缘稠密”之类的话,再不提甚么相救之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