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想,袭人在黛玉眼里再无一丝可取之处,黛玉心下讨厌层生,是以干干脆脆地浇出了第一勺油,“……想来那小丫头不过是心下恋慕,想寻人画朵花儿罢了。你们也别叫真了。若寻得出往年的膏子来,就给她描朵就是。”那小丫头听着就是个倔性子,如果给她画了花儿,却不信她的话,只怕她一定肯佩服。且能进老太太院子的,谁背后没几个大人撑腰?……呵呵,就怕你不找人撑腰呢。

娴雅听得女人竟然也有这个闲情来八卦,不由精力大振,又将原委重新刻画了遍。

黛玉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茯苓茶地细谛听着,却在听到袭人洗衣一节时奇道:“这等事情,如何会是她做?”

事也出了,话也放了。黛玉却也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倒是为着灯节将至,年节待尽,指导着丫头们归置箱笼,将那等平常用不着的安排、金饰、衣裳等等,均收了起来,又寻机让林府管事的齐嫂子出去了趟,说了说闲话。

黛玉想得通透了,待娴雅叽叽喳喳地告了个段落,就抬眼笑了笑,道:“要我说,那小丫头的话一定作得真呢,别的且不说,只说你们几个罢,平日里甚么时候自个脱手洗过衣裳了?更莫说袭人了……”

是,好象厥后宝玉房中那些肮脏事与袭人并无干系,乃至偶尔还会让人觉得宝玉以后的花心花肠也很让袭人受伤才是。但真是如此么?黛玉是晓得今后的生长的,且非论宝玉的对错,只说以后非论有多少丫头与宝玉有私,袭人在宝玉在房里都是头一份,那些丫头再没有一个能踩到她头上去的——不要说甚么宝玉喜新不厌旧之类的话,看看睛雯的结局,就晓得他的豪情在内宅争斗的天平上一丝重量也无,实在能包管袭人在宝玉房中职位的,想来恰是她与宝玉在这件事上狼狈为奸的态度罢——至于到底是宝玉求着她“保媒”呢,还是她自个儿主动“拉拨”姐妹呢,可就两说了……黛玉现在倒是觉着后者的能够性更大,不说宝玉眼下还小,一定有这个心力;只为着一句“法不责众”,袭人也肯“大风雅方”地将宝玉出让的罢,毕竟,她即不是妻,也不是妾,还够不上妒忌的范儿呢。

——对呢,宝玉游幻景时,被恶鬼拉入了迷津中而醒;而在实际中,谁知是不是被袭人将他缚在了脂粉堆里呢,不想一真一幻,在此处也有一比呢。

“这个……”娴雅那里想到这些,喏喏了一下,道:“听那小丫头提及,是件白绫子的衫子,想来,是自个儿的中衣罢。”

马脚既然暴露来了,你还想收归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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